大坪山霜重秋深,无边落木。
天一亮,侦察排彻底搜索完青龙寨后,吃过早饭,张虎又抓紧时间,单独找哑女做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哑女很高兴张虎和他独处,愉快得像个小孩子,有点儿失态。
张虎怀着复杂的心情和她“交谈”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哑女那白皙的脖子——他对义弟明珠的后脖子可是很熟悉。义弟明珠曾经在他去年怀化负伤时背过他,他当时趴伏在明珠的脊背上,百无聊赖时,就曾经细细研究过他的脖子,觉得明珠的脖子怎么不像男人的那么粗壮呢!而且,太过白皙,太过娇嫩!他轻轻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令他怦然心动的体香和药香味儿,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在大别山区,义弟明珠背着自己跋涉在山林间,寻找藏匿的石洞时的感人情景……
他沉湎于回忆中,却依然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弓弩和那支报警的弩箭。而哑女也不时地凝眸睇盼一下张虎手中的弓箭。
张虎忽然灵机一动,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指着其中的一页试探地问道:“请问大姐,你们土家有这表达‘兄弟情谊’的歌谣吧?”
哑女眼睛一亮,有些“贪婪”地看着张虎手中的笔记本,非常感兴趣地探身凑过来看。立刻,一阵熟悉的芬芳体香涌来。
张虎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真想把这个不肯承认的“义弟”揽进怀里。但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
哑女见张虎的笔记本上面写着:
义弟明珠无名山洞教授兄弟情歌纪念。
兄应唱——
桐子开花一口钟,
兄弟相亲莫漏风;
燕子衔泥紧闭口,
蚕儿吐丝在心中。
弟要唱——
弟是青藤爬过沟,
哥是沟边花石榴;
青藤缠树缠到死,
树死藤干两不丢。
哑女看着,浑身颤抖着,又孩子样地急不可待地一把抢过笔记本来认真看去。看着看着,眼泪竟然扑簌簌地落到了笔记本上。
张虎吃惊地看着她这失态的表现,故意问道:“大姐,你为如此何伤感?”
哑女要过张虎手中的笔,捂在胸前,闭着眼睛,平静了好大一会儿,才在笔记本上的另一页写道:这歌谣太好了,太感动人了。我心震撼,难以平静!另,勿叫我姐,我比你年纪小!
她居然会写字!而且字体如此熟悉。
张虎心中一动,仍然叫她大姐,当然也是为了称呼的礼貌,问道:“大姐,你熟悉这歌谣吗?”
哑女娇嗔地看他一眼,似乎埋怨他为什么还叫“大姐”,遂写道:熟悉,非常熟悉。我经常在心里唱。这是皖家少女心中的梦。
字迹龙飞凤舞,极其潇洒、娟秀。
张虎问道:“你唱的就是这首歌谣吗?”
哑女写道:是。不过略有不同。
张虎问道:“不同在哪里?”
哑女刷刷刷地写了下来。
张虎接过一看,写的是:
哥应唱——
桐子开花一口钟,
兄妹相恋莫漏风;
燕子衔泥紧闭口,
蚕儿吐丝在心中。
妹要唱——
哥是青藤爬过沟,
妹是沟边花石榴;
青藤缠树缠到死,
树死藤干两不丢。
下边还有一行字解释道:
这是皖家男女私订终身的盟约,也是阿哥阿妹竹林山野对歌的心曲。你知道吗?
张虎看过后,一阵热浪从心头发出,瞬间席卷浑身。他偷眼看哑女,哑女的俏脸儿居然也“唰”地红透了耳根。
张虎心内豁然了:此明珠就是彼明珠!不仅她的举止越看越像,就是她这字体的风格也和义弟明珠一般无二。他所以教会自己那么多鄂东情歌,就是在向自己表达一种情愫,一种渴望而已。
想着,一年前他和义弟明珠在大别山洞中的对话情景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
明珠:“如果我是女孩子呢,你还会认我做小弟吗?”
张虎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认你做小妹。正好我没有妹妹。我妈要是见我认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还不高兴死!”
明珠像个饶舌的女孩子,缠着他继续“问”道:“假如我是女孩子,你就仅仅想认我做个妹妹?”
张虎看了明珠那红晕满腮,娇艳如花的面容,忽然向往地大胆说道:“可惜你不是,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你做媳妇!”
明珠的眼睛里迸出了两朵明亮的火花,快速地在地上写道:“真的吗?”
张虎热血沸腾,举起拳头说:“苍天作证,此心可鉴!”
明珠痴痴地看了张虎一会儿,忽然哭出了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