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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第1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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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细听哒,是娘家来人了。”

梅富贵侧耳细听,是小舅子的叫门声:“姐夫,姐夫,快点起来开门哪!”

按规矩,姑娘嫁出去后,要第三天才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回娘家看望父母,这规矩叫“转脚”。

“莫不是闺女出么子事情了。”梅富贵心里一惊,披上衣服赶紧去开门。

小舅子面无血色地站在门口,裤脚被露水打湿了,湿漉漉的,手里捏着一只绣花鞋。

小舅子哆嗦着把那只绣花鞋递过来的时候,梅富贵么子都明白了,鞋是自己闺女的,人生到了尽头就剩下鞋子一只。梅富贵眼睛一花,整个人都靠在门框上,泪水涌出眼眶,泪水先是在皱纹里头漫延,然后大滴大滴地掉在门槛上……

“她么子时候走的?”梅富贵抽动着鼻子,声音有些颤抖。

“昨天夜里。”小舅子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悲痛与无奈。

“砍脑壳的,昨天夜里哪个走了?”梅富贵的婆娘起来了,刚好听到他们的谈话,扣着右边**上的布扣子问刘富贵。

梅富贵的肩膀顶在门框上,勾着脑壳,没有理会婆娘。

婆娘又追问了一句:“砍脑壳的,昨天夜里哪个走了?”

梅富贵这才把手中的那只绣花鞋往身后一晃,婆娘像被雷公劈了似的,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楼板上了。

“臭婆娘,你怎么了?”梅富贵听到响声,回头看见婆娘倒在楼板上,赶紧抱住婆娘问。

“姐夫,我姐怎么了?”小舅子冲到梅富贵的身边问。

梅富贵伸手鼻孔上探了下,说:“快点,还有一口气。”

梅富贵赶紧用右手的大拇指死死地掐住婆娘嘴巴上的人中穴,回头冲小舅子吼:“愣着干么子,还不快点到火炉边给我拿硬家伙来!”

小舅子赶紧跑到里边的火炉边拿来火钳子。

梅富贵大声说:“撬开她的嘴巴,把火钳子放进去!”

小舅子撬了几家伙:“牙齿咬得死死的,我撬不开!”

“撬不开也得撬,否则这口气上不来,你姐就死翘翘了!”

小舅子用了好的大劲,才把姐姐的牙齿弄开,往里头塞了把火钳子。

一袋烟的工夫,婆娘总算缓过气来了,抱着梅富贵的脖子失声痛哭。

“呜呜……我们娘老子造的么子孽呀,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啊,你肯定是瞎了眼睛,送错了人……”

梅富贵说:“臭婆娘,别哭了,人死了又活不转来,我们还是过去看闺女最后一眼吧。”

“老不死的,我们做长辈的怎么有脸去看她呀,回头来让人笑话,呜呜……”

子女死了,娘老子是不能在灵堂出现的,更不能上山送葬,这是十里八寨的规矩。送终,是子女替娘老子送终,而不是娘老子替子女送终,否则会被人笑话。子女死了,只能由兄弟姐妹出面。可是,梅红琴只有一个屁事不懂的傻哥哥。“如果我们不去,那就没有人去看她了。”

梅富贵鼻子一酸,问婆娘:“臭婆娘,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怕别人笑话?”

婆娘突然松开梅富贵的脖子,用衣襟揩了一把眼泪水说:“老不死的,我们走吧。”

梅富贵再次走进太平寨的时候,红对子红灯笼还有红红的喜字被白纸白布覆盖了,白纸黑字,凄凄惨惨。灵堂设在楼下的猪圈边,一口漆黑的棺材放在花圈中,没有盖上。闺女静静地躺在里面,身下垫着白布,手里捏着三钱冥币,是“奈河桥”上的费用,嘴里含银,是到城隍庙买水喝的,死不瞑目。

娘老子来了,梅红琴终于瞑目了。

梅富贵从棺材边经过,伸手一抹,她的眼睛就合上了。

老天啊,你好不开眼,

老天啊,你好不公道!

为何留下生满虫子的老树,

却枯死那出土不久的嫩苗;

为何留下我这该死的老妈,

却让我闺女先入阴间地牢!

我眼睁睁看着嫩苗被风吹倒,

一闭眼看见闺女上了“奈河桥”,

看着闺女走那黑路离我远去,

我只能向老天哭嚎啕。

闺女啊——

把屎把尿我把你拉扯大,

就是指望你能回娘家,

做那竹根长笋笋成竹,

哪想硬拉拉坏了竹根。

如今我手摸棺材的雄头,

就象摸着把割心肝的刀。

身葬荒山养野草,

母女情义两下抛,

闺女啊——

妈的骨肉你变为马蜂的食料,

你的头颅变成那蜜蜂的窝巢。

世间的人哪个舍得丢下父母,

人间再苦也比阴间好,

哪肯去阴间早把苦熬?

打破金边的碗难得粘合,

枯朽的老树哪能变幼苗?

世间千般都能替,

只有死亡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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