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五爷听到枪声,情知有变,从一方巨石后面走出来,见杨三爷带人向东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草包见只剩田五爷、王三奶奶和几个抬滑竿的脚夫,忙说:“不要开枪,冲下去。”一群黑炭似的黑脸土匪冲下山来。
田五爷说声:“糟了!”想想连洪绢的影子还没见着,赎金就丢定了。
平原虎费阎王和德二杆一进寺门,便觉有异,到那间屋子一看,才发现屋门已破,人质不见了,费阎王急道:“快追!”
洪绢终于逃出鸡鸣寺,忽听后面有人喊:“站住!”接着一声枪响,脚下一滑,就跌倒了。
这时,小林、仲国和汉阳已在不远处。突然听到人声和枪声,朝这边一看,那不是洪绢吗。
汉阳大声喊:“洪绢!”并向两个追赶的黑脸汉子开枪,可惜从没使过枪,枪法差极了。
平原虎费阎王见有人接应,又听杨三爷那边响动很大,胡乱开了几枪,便同德二杆掉头跑过鸡鸣寺的废墟,消逝在莽林里。
洪绢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见是汉阳,“哎,汉阳,我在这儿——”接着又听到枪声,汉阳一边开枪,一边向她跑去。
“洪绢!洪绢!……”汉阳扶起她。
洪绢一把抱住汉阳,伏在他胸前嘤嘤地哭。
小林和仲国撵了一程,直到望不见人才回来,小林问:“洪绢没事吧?”
这时杨三爷也赶到了,见洪绢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大家分析了一下刚才的情况,都说好险,说汉阳简直是不要命了,又说洪绢机灵。
说着说着,杨三爷突然想起,溪口只有田五爷、王三奶奶和几个抬滑竿的脚夫在那里,一群人立即赶过去。
王三奶奶正哭得死去活来。
“妈妈!”洪绢抱住洪三奶奶又是一阵哭。
杨三爷见状,忙问:“咋个回事?”
田五爷说:“你带人往东面去了,从上头林子里冲下来几十条枪,个个脸上都打着锅烟墨的,拿炮火跟我们比起,洪三奶奶的钱袋被抢走了。”
杨三爷顿足道:“唉,狗入的土匪也晓得打埋伏。”
孔垅镇有三个好的去处:一是汉元大茶馆,吃茶赌钱的地方;一是天后宫大客栈,吃烟**的地方;一是荷香大酒店,吃饭喝酒的地方。
荷香大酒店在文昌宫对面、东港西岸,一色的灰砖灰瓦的二层庭院建筑。人在酒楼,推窗即可看到绿的莲叶,或红或白的荷花,香风阵阵,令人好不畅快。可惜现在荷花未开,只有小片小片的荷叶浮在水面,也很好看。
今天中午,汉阳同小林和仲国来到荷香大酒店,一边喝酒,一边讲一些可笑之事。
汉阳酒量小,只象征性喝了一点。但小林和仲国都喝成红脸了,还在比酒量。
吃到半醉时,小林说:“干脆,我们三个换帖子,要不要得?”换帖子就是依长幼次序结为异姓兄弟。
仲国醉眼朦胧,望望汉阳,“要得。”
汉阳见小林和仲国都这么豪爽,自己不过是一个卖水烟的小贩,人家提出拜把子,那是看得起,就说:“嗯,这个提议好!”
三人即依年龄排列,小林居长,仲国次之,汉阳行三。
小林请酒家买来香蜡点上,斟了酒,三人歃血为誓,订下生死之约,便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仲国说:“凭我们三兄弟,将来孔垅镇的天下,还怕不是我们的吗?”
“嗯,”仲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啥子了?”
小林会心一笑,汉阳却显得有些茫然。
早先,汉阳和洪绢见面都不怎么说话。自大别山回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多了。不过,因为家里遭了变故,洪三奶奶已将随侍多年的张妈辞了,洪娟还要学着做饭、洗碗、扫地、收拾房间。
洪绢心里很过意不去,都怪自己,把家里的钱赔进去,还落下一身债务,且不说汉阳家的,比如九爷的总不能不还吧。
这些问题汉阳早有考虑。不过,在本乡本土的赌局,赢几回,还得有意输几回,只要能够保持赢多输少,母亲和洪绢母女的生计就不成问题。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便同小林和仲国商量:“在孔垅镇只能小打小闹,不如去跑滩,可以只管赢,赢两三场又去另一个码头。你们看,要不要得?”这里的人把并非做正经生意、外出谋生就叫作跑滩。
“要得,老在一个地方,耍都耍厌烦了。”仲国其实很懂汉阳的意思,但他知道这话不能明说,表示赞成就行。
“好倒是好,不过——”小林说到这里停住了,只示意仲国附耳过来,“听说天后宫大客栈来了个绝代佳人,我想……”
仲国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那就等你?”
小林也笑了,对汉阳说:“过几天走,要得不?”
“要得嘛,我又没讲今天就走!”汉阳说。
中午时分,汉阳从母亲的摊子前经过,看见母亲正一边吃饭,一边做生意。回到家里,才见洪绢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了。汉阳做出很馋的样子,望着桌上的热乎乎的饭菜,才意识到,母亲太需要有一个帮手了。
做生意要恋摊,一般在午饭前些时候,卖豆腐的生意比较好,所以要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