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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柳,就叫柳黄鹂,咋样?”二少爷要住红妮问。
红妮被盯低了头,含笑道:“好是好可黄鹂是……”
“唉,黄鹂,黄鹂是很美丽的鸟。‘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二少爷抑扬顿挫地吟哦起来,摇头晃脑把省城国高校园里那位叫黄鹂的女子想得真切,竟慢慢地渗出了两泡泪水。
红妮慌了,忙叫:“二少爷,你……?”
二少爷从幻想中走出,觉出了自己的失态,笨嘴笨舌地掩饰,“没……没什么。”
红妮不解地望着主人,暗想也许二少爷有窝心的事吧?眉宇间便有了关切,目光粘粘多了几分柔情。
二少爷盯住这双美丽如小鹿一样的眼睛,忽然惊诧地意识到,原来是这双眼睛把两个不相干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她们的眼睛是那么清澈,都是那么纯情,象清碧的湖水,象明净的天空,让人留连、眷恋。二少爷不禁失了神。
曾老财永远是个背时的东西,偏偏这时候在院里牛声牛气的地喊起来:“福根——,你来一趟!”屋里这对情意绵绵的家伙骤然冷了下来。
二少爷一脸沮丧地来到爹的房中老财正式向儿子宣布了结婚的日子,并郑重其事地决定了婚礼的根根梢梢和关关节节。诸如请多少人,放多少桌,杀几头猪,宰几只鸡,喝什么酒,用杯子还是碗的问题。纰漏是不许出的,礼要收得多,钱要花得少,肚要吃得饱,而且要排场。这令神仙都为难的事,老财却有本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为此,他多耗了几个夜晚,多吸了几袋水烟,白发和皱纹明显地增加了。
二少爷无法抗拒父亲的安排。
旧历十月初一,是双十的吉日。一乘花轿给曾家大院抬来了那位小脚女人。曾家窝堡和蔡山的两位老财正式结成神圣的儿女亲家。
婚宴上,曾老财捋着山羊胡子得意地问左右,少奶奶咋样?于是换来了众人“不错不错”的赞誉。老财笑道,错了还行?那是我二十三亩好地哩……
全堡子的人都知道了,曾老财的少奶奶光一双三寸金莲就值三亩田。啧啧,好一对金贵的物件。人们禁不住继续演绎下去,估着那肥臀和**的价值,足足把一个女子分解得零七八碎。
婚夜。二少爷房中亮起了红灯,诏示着一个幸福而甜蜜的夜。
床已铺好。软缎的被面闪着斑斓迷人的光。新娘子羞羞答答地坐在鄂东特色绣品挑花帐帘下,二少爷却端着一本书在灯下细细地研究,颇有秀才度婚夜的浪漫色彩。直至东方发白,二少爷还没有读透那本书。
第二夜,新娘子早早地铺了床,精心地梳洗打扮一番,直弄得新房内打鼻的香。铁石汉子也要被这异香熏酥了骨头。二少爷仍端书在灯下,身不动影不摇,一副僧人入定的样子。新娘子幽怨地盯住新郎的后背,轻轻叹息了一声,径自倒头睡下了。
第三夜,二少爷又准时坐在灯下。书是读完了一本。然而还有厚厚的一摞,静悄悄的在橱架上戳着。新娘子失神地望着那堆老书,一颗心先兀自凉了,那堆书一页一页地翻完怕要三百六十五个夜晚。黄老财的二小姐决定弄出些手段,她不信就征服不了一男人。于是她脱下夹袄,只穿件翠绿的小衫,薄薄的裹着一身丰肌,款款地移到二少爷身边,柔柔地说了句:“福根,夜深了,明日再读吧。”
二少爷回过头来,迷离的灯光下一眼就瞅见颤颤的两团。目光一抖,心鼓敲得紧了,目光渐渐地向下滑去,终于落到双丑陋的尖足上,心中便涌上来一阵翻肠搅胃的恶心,赶紧闭紧了眼睛,一切都不需要说明了,一切都已说得很明白。黄家的宠物在这里并不被二少爷待见,是实实在在多余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