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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姓向的地主正在向黑沟寨转移稻子,只见王焕庭率领喽兵从山上一下子就扑了下来。垅坪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这时,王焕庭发现一个头上没有长毛的年轻人背上背了一个奇大无比的背篓,背篓里大约装了四百多斤稻子和一百多斤猪肉向着大黑沟的方向飞奔。王焕庭顾不得其他人了,就带几个喽兵穷追秃子。追着追着,王焕庭就被秃子的力气惊呆了。秃子背着那么多东西,竟然快步如飞,他们空着两手也追赶不上。王焕庭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就嘱咐喽兵不要伤害了秃子,只跟着他就行了。秃子背着东西上了黑沟寨,在上寨门的梯子时,压的梯子咯吱咯吱直响,他刚爬上寨门还没来得及进屋,梯子就咔嚓一声断了。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秃子竟一口咬住了寨门上的木门槛,在空中打起了秋千。王焕庭傻了,呆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大力的人。
寨里面的人见王焕庭带着土匪上了门,就把寨门关了。秃子在空中吊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摔了下来。这时王焕庭什么也不要了,只要了秃子。叫喽兵们把秃子抬上了大别山。后来在王焕庭和卢自朝的一次狗咬狗的战斗中,王焕庭因负伤差点儿被卢自朝活捉,多亏秃子及时赶到,背着他一口气跑上了大别山。有了这次的救命之恩,王焕庭就和秃子拜了把子,从此秃子也成了王焕庭的心腹。
王焕庭喊来秃子,是要秃子去给女儿和平原虎费阎王牵线搭桥。
“秃子兄弟,你看平原虎费阎王怎么样?”
“好!长得壮实,会功夫,会玩枪,有胆量。要说不好的地方嘛,就是目露凶光。”
“哈哈哈哈,我说兄弟呀,干我们这行的,要是揣着一副菩萨心肠能干得了吗?说实话,我就喜欢他那凶狠的目光。”
“您是说……”秃子欲言又止。
“对!知我者,秃子兄弟也。你看天花也老大不小了,在山上这男人窝里,没个自己的男人护着也不方便。我看天花跟平原虎费阎王倒是满合适的,就请你去把这件事办了吧。”
秃子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出去了。他觉得这件事小姐是其次,因为小姐是满脸麻子。满脸麻子的小姐能找一个象平原虎费阎王那样的俊小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平原虎费阎王。如果平原虎费阎王至死不从,那么这件事就难办了。因此,他必须首先说服平原虎费阎王。
平原虎费阎王被王焕庭留下已经三天了。三天来,他就象一只老虎被关进了笼子而失去了自由。房门外和院门外都有重兵把守,他最多只能在院子里溜达,决不允许他迈出院门半步。除了这个院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匪窝。他不知道那个自称王焕庭的人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王焕庭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天他酒足饭饱之后,曾经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和一个满脸麻子的女子到他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没有人陪他说话,没有人陪他吃饭,没有人打他,也没有人骂他。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到他的住房里,餐餐都有酒有肉有白面馒头。起初,他觉的这样的日子蛮好,可两天过去之后,再吃那些精美食物的时候,他就觉得如同嚼蜡了。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可不管他怎么问,哪些人就是缄口不语。三天来,除了吃饭以外,他都无所事事,在院子里溜达几圈之后就只有睡觉。但瞌睡也是有限度的,白天黑夜的睡,还怎么能睡得着?睡不着脑子里就涌进了许许多多的事儿,一会儿是爹,一会儿是娘,一会儿是烈火熊熊的费家院子,一会儿是卢汉三那狰狞恐怖的脸,一会儿是满脸麻子的姑娘,一会儿又是那个老者。那个老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养着?我今后该怎么办?……
正在平原虎费阎王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时候,房门“吱扭”一声开了。平原虎费阎王本能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看来了何人。门缝中,起初伸进一颗硕大的秃头,接着就挤进一个高大的身躯来。
秃子一进房,首先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小子,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接着就是一番自我介绍:“我叫秃子,是我们大当家王焕庭的拜把兄弟。这里是大别山,有几千人马。”
啊!平原虎费阎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进了大别山这个大匪窝。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忽”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秃子一把按住平原虎费阎王,又拍拍平原虎费阎王的肩膀:“小伙子,别激动,坐,坐。坐下听我把话说完。”秃子一拍脑袋:“因为我头上没有头发,所以跟我年令差不多的人就叫我秃子,比我年龄小的人就叫我秃爷,也有些兄弟把我叫几根发,还有些兄弟干脆就叫我肉头。管它呢,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在乎这些。”
秃子的一番说笑,打消了费阎王的恐惧心理。但他不知道秃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一言不发。
秃子突然换了声调,悲戚地说:“唉,你的命也是够苦的了,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这都是卢汉三那小子害的呀。有朝一日逮住那小子,非宰了他不可!不过,我们王爷是最重感情、最讲义气的人,他对你的遭遇万分同情。他也佩服你是条好汉,所以就十分地器重你。他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想请你就在大别山落脚,和我们小姐一起料理山上事务。你看如何?”
平原虎费阎王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羁在头顶上响了一颗惊雷。他虽然家里遭了变故,现在几乎是孤苦伶仃。但对于上山当土匪,他几乎想也没有想过。小的时候,他一哭,娘常常就用“土匪来了”吓唬他。他一听“土匪来了”也就不哭了。“土匪”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成了杀人放火、奸淫抢掠的代名词,几乎已经根深蒂固。长大以后,他仍然对“土匪”这两个字感到胆寒。现在,自己就住在土匪窝里,而且秃子还劝他当土匪,他该怎么办呢?
秃子似乎看穿了平原虎费阎王的疑虑心理,接着说:“小伙子,不是你秃大哥吓唬你,你现在的处境是相当困难的。如果你要走,你能走出这大别山吗?就是我们王爷放你走,我们小姐能放你走吗?我们小姐可是看上你了,正等着和你成亲呢。退一万步说,就是你走出了这大别山,你能保证卢汉三不追杀你?我们王爷可是一片好心,把你留在山上,不但白白送给你一个媳妇,而且说不定你将来就是这山上的爷呢。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