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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境面前的水岸吐了一口浓痰,目光透出暴虐的意味。看得出,就是对岸的骑士把他和他的士兵逼入绝境。
望着代表生死一线的河道,克利斯的怒火正在不断堆积。一路走着,他想到很多,那些饥肠辘辘的鬼子兵会把泰坦战士留在对岸的尸体扒个精光,还会把附近的几个村落洗劫一空——那种情景想一想就让人发疯发狂!不过克利斯还好一些,他从地狱出来进去。灵魂早已出离死亡地樊篱。
天上,阴云密布,无风无光。只有野鸽和鹰的身影;穹苍之底,肖伯河像一潭浓绿的死水。水面上浮着箭和泰坦战士地尸体。不知为何,水流忽然缓了下来,军人的尸首就在水面上时起时伏,那个场景恰似一幅笔触散乱地印象画作品。
肖伯河在马里亚德佳渡口下游十多公里的地段开始拐弯,转道流向西北。越过贝卡谷、穿越黑森林边缘,最后注入佐雷斯省埃德蒙山谷附近的大冯卡利尔湖群。马里亚德佳是河流大拐弯地区唯一一个可以充作深水码头的天然渡口,这里河道开阔,宽近七百米,流量受季节影响在春夏时节极为充沛。
按照惠灵顿·斯坦贝维尔将军的考虑,荷茵兰人选择马里亚德佳作为地突破口的主要原因不外是渡口背后的黑森林可以掩护突围大军躲避追袭,但他忽略了一条更便捷的路径,若是有足够的渡船,荷茵兰人就可以顺流而下,直达大冯卡利尔湖群。在那里。德意斯王国军已经开辟了进攻佐雷斯省西南部地区的出击营地。
不管后事如何,惠灵顿根本不予考虑,他已朝向远天的神明立下誓言。不会让一个荷茵兰人冲过临时武装起来的渡口防线。如果他失败了,他就不会是斯坦贝维尔家族的接班人!作为就任家长的最后地考验,马里亚德佳阻击战应该也必须是他作为一名帝国军人的颠峰之战。
这种背水一战的际遇在人生中总得有过一次!
此时此刻,渡口防线一片混乱。拖拉炮车地骡马喷着鼻息打着响鸣。包括民夫组成的预备役在内,所有的男人都拿起了武器。已经装载上船的战具物资又被不停喊着号子地近卫军战士给卸了下来,士兵们就地取材,崭新的弓箭和成捆的铁矛长枪很快就被充入一线战队。
在渡口东西两侧沿河一线,近卫军的装卸工和斯坦贝维尔家族的一支步兵独立旅已经排开了稍显松散的防守阵势,若是把预备役也算在内,泰坦帝国守戍马里亚德佳渡口防线的兵力只有八千子弟。
走进空荡荡的营地,即将遭遇一场恶战的指挥官们都聚在惠灵顿将军的私人帐幕里。塔·冯·苏霍伊将军和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守着长方桌,两个人一直对炮位摆放和掷弹兵用于防守的功效问题争执不休,等到维尔辛赫中校将克利斯中尉领进门,将军们才停止争吵,转而打量有幸生还的帝国勇士。
克利斯向将军们敬礼,他不太喜欢跟贵族和高级军官打交道。没有多余的废话,近卫军中尉径自拣起摊在桌面上的渡口防区地理图例。
※※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克利斯指点了一下河道对岸的三个位置。“刚刚被鬼子兵赶过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如果荷茵兰人要抢渡这段河道,他们只能在这三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展开队型,然后在这三段河区登上木筏,进而向我方发动攻势。”
“你确定?”塔里皱起眉头,如果按照这名近卫军中尉的说法排布防御炮火,他就得重新规划火力区域。
“我百分之百地确定!”克利斯果断地点了点头。
纳索夫将军凑了上来,他看了看图上位置,但也露出一副仍欠考虑的神情:
“中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被荷茵兰人追击、最后落水,这个过程是混乱的、仓促的!你在刚刚真的仔细观察了对岸的地理……”
“我再说一遍!”克利斯有点不耐烦,这些当官的就是喜欢胡乱瞎猜。“我和我的大队被鬼子们追击、又被鬼子们逼得投河,这都是事实!可刚刚在对岸,我是最后一个下水的,在这之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事实就是如此!”
“我相信你!”惠灵顿终于站了出来,他拍了拍克利斯的肩膀,“中尉,感谢你为祖国所做的一切!可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和你的人已经在地狱门前走了一回,你们应该休息一下,然后……”
克利斯凶狠地摆了摆手!
“拜托。可别这样说!尽管休息一下是必须的,但等到我养足了精神……”近卫军中尉抄起一把骑剑甩了两甩,“荷茵兰人得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地步兵大队损失了一多半,鬼子们就得赔我人命!十倍地赔回来!”
惠灵顿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幕帘突然掀了起来,一名穿着军情局制式军服的近卫军少校大步流星地走进门来。
“向您报道!”
惠灵顿朝对方回礼,但他有点苦恼:“我记得……给你的命令是带着留驻此地地军情人员尽快撤离!”
“我知道……但我认为这个命令只是您在跟我开玩笑!”少校军情官员不卑不亢地迎向指挥官的眼睛。“我地上级给我的命令既然是留驻此地,那么我就有责任坚持到最后一刻,这是一个军人的使命。”
惠灵顿沉默片刻。最后他终于点了点头,并和这名执意留下来的军情官员用力地握了握手:“那么好吧!看看你这边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