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克接过信件,他仍像往常一样沉默,但他知道这应是最后的告别了。
“还有!”隆贝里突然想到什么,他想移动手臂解开领口,可他那受尽折磨的病体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不过带兵长已经领会了他的心意。
“不!“虎克艾尔曼摇了摇头:“还是您来保管它,我在完成任务之后就回来找你!”
隆贝里也摇了摇头:“别等那个时候了!我要是睡着了,说不定会有强盗把它抢去!”
虎克不再坚持,他为自己的长官解开领口,并从对方的胸膛取出那条带着体温的黄金项链,神牌光彩依旧,近卫军上士把它托在手里审视良久,最后才把它套上自己的脖颈。
近卫军中校握住带兵长的手,他开始哽咽:
“虎克……兄弟……这是战友的嘱托!”
虎克用力点头,面对垂死的哈森齐伯爵少爷,高大的平民武士开始反思自己。无可否认,他恨这个家伙!恨他的身份、恨他的特权、恨他的做派、恨他对那个无辜的少女所做的一切!可是呢……虎克回握长官地手:
“中校!能在您的徽下服役,我很荣幸!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事!”
隆贝里点了点头,他也讨厌告别时地场景。早知如此,当敌人无数次向他挥舞刀剑的时候,他就不该像土拨鼠一样利落地躲开。他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自己制造地粪池里。
虎克松开手。转身离去,就在他要走出低矮的木屋时,他突然扭回头:
“是个儿子!”
“呃?”
“我的妹妹!”高大的武士叹息着垂下头,但他立即迎上哈森齐伯爵公子重新焕发生机的眼睛:“我地妹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我有一个儿子?”隆贝里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的!你有一个儿子,小家伙叫留易斯!去年已经长到矮驴子那么高。他能自己提水,能自制弹弓,能把同龄的孩子甚至是比他大的孩子打得满地找牙!他长得像你,就是性格像他母亲一样粗暴!”
隆贝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瘫软在肮脏的床铺上,并用超脱一切的眼光打量着给他带来好消息的虎克兄弟:
“虎克!谢谢你!”
艾尔曼上士摇了摇头:“不!应该谢谢你!你让我放弃了仇恨,你让我发现……你会是个好父亲!所以……千万别放弃,等我回来找你!”
“是的!我会是个好父亲!我等你!”隆贝里兴高采烈地答应着,他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一个比矮驴子还高一些的小家伙!一个能自制弹弓、一个能把大孩子打倒在地的小家伙,这个小家伙会是什么样子?
近卫军上校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他就艰难地站了起来,既然他地兄弟对自己充满希望,那么他就不能辜负虎克的心意。隆贝里已经打定主意。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就要迎娶虎克地妹妹,管他的老爹是个什么态度,那个小家伙一定是未来的哈森齐伯爵少爷。
做父亲的要教晓儿子做人地道理!隆贝里自认是名合格的军人。
但是说到父亲……他头一次做父亲,他的儿子要比做父亲的近卫军中校更加优秀才对!不过……这位父亲的剑术可不如野象一样的虎克,所以,孩子在这个方面的问题就该由他的舅舅去操心。
呵呵!等到那个小家伙长到庄园的门裙那么高时……正在刮胡子的隆贝里哈森齐开心地想着——他就想到这里。他的家在一个宁静富裕的小镇,穿过漂亮的泰坦式拱门,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花圃和马厩,他穿着一套崭新的制服,他的妻子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儿子牵出一匹又矮又壮的波西斯马,然后……他就想到这里。
这就是泰坦近卫军瓦伦卫戍区第415师师长隆贝里哈森齐。
望着静悄悄的木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有些犹豫,但他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木屋看一看,可他身后的一群高级军官急急忙忙地把他拦住了——尊贵伟大的最高统帅没有必要去接触一位霍乱病人。
奥斯卡想了想,他对骇人的瘟疫确实有些担心,可他已经脱离首都战区急赶到这里,如果不去探望一下英勇的隆贝里哈森齐中校,事情就多少都有些说不过去!
在场的军官不会让最高统帅身陷险境,他们想出一个办法,于是就有一队用消毒湿巾掩住口鼻的士兵拆毁了木屋,奥斯涅摄政王在不久之后就看到了平静地仰躺在地面上的隆贝里哈森齐。
就像那位虎克上士说的那样,这名近卫军中校爱极了干净整洁,他打扫了木屋,还点燃了一把苦艾草,夏季的苦艾草在燃烧的时候会散发一股浓郁的泥土的香气,隆贝里就躺在香氛中,徜徉于他的梦境。
虎克回来了,他就站在长官的尸身旁边,尽管那位尊贵的摄政王殿下站得远远的,可这对牺牲的勇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牧师唱起弥撒曲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亲自主持告别仪式,在漫长的仪式过程中,帝国元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已听闻许许多多激动人心、令人振奋异常的英雄故事,面对牺牲,他已不会动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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