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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当落日散尽余辉,一捧新土就埋住了普帕卡,亚德拉上校的面孔。他不再畏惧、不再自责,他会在神明的殿堂得到永生……就像许多英烈一样。
夕阳雄伟宏丽,和城市上空的滚滚浓烟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幅大而混乱的炭画。失去了辛勤的园丁和市政部门的关照,城市中地树木在盛夏开始疯长。枫树、栋树、白杨、红樱、刺槐、老苹果树、核桃树、鹅耳铄树、山毛棒等等都活跃起来。还有枝叶乱窜的松树。它们的根钻进你地房屋底部,枝叶交叠,遮蔽着你的屋顶。弄得你的家阴森恐怖,如同野兽的洞穴。
维耶罗那城防卫戍司令部就在一栋刚刚形容过地那种大宅子里,不断出入的军人踏平了院落里的草地,绿油油的董草东一滩西一簇。像不良少年的涂鸦一样,还带着些许恶作剧的韵味。
司令部内空荡荡的,室外还有白日的余温,夕阳从各处高大的落地窗投落在室内的地板上,可身处其中的人们却能感到难得的清爽。有些军人聚在大客厅里,他们正往火盆里扔东西,大部分都是文件和各种各样的纸张;间或会有一两个笑闹着的小孩子在高大的厅堂中飞跑而过,他们必然是主人家的孩子,还不太懂得为什么会有一群穿着铠甲的军人占据他们的安乐窝。
好像……之前听人说过,维耶罗那城的各种树木都在疯长,还把类似卫戍区司令部这样的园林和大宅弄得像野兽的洞穴!
“所以……如果要我来说,真的有野兽住在那里面!”通讯员詹姆士探手指了指园林中的一个阴森的角落。
哨兵马克西姆摇了摇头:“年轻人!在战场上!你经常会听到某某人杀了多少多少敌人,听上去就好像是战神一样!但别信!这样的家伙到最后只有一个下场……”
马克西姆边说边用手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通讯员詹姆士不屑地瞪了一眼老搭档:“信不信由你!我是亲眼看见的!”
马克西妖朝通讯员刚刚指过的方向望了一眼:“你看见什么了?”
詹姆士立刻来了劲头,他从大理石地板上爬了起来,径直站到老搭档面前,挡住热情似火的晚霞。
“他叫麦克!跟随吕克·西泰尔将军从战场后方撤回来的,据说之前他可是第一特种作战旅的游击团长……”
“我管他是谁?他干什么了?”
詹姆士又兴冲冲地坐回老搭档身边:“你知道军情特战第一旅在战阵后方损失了多少人吗?别的我不清楚,可麦克中校找人在自己的后背上划了三百四十六道口子,不相信你就自己去数一数!前前后后、横七竖八、三百四十六道伤疤!”
“我对这种自虐狂没兴趣!”哨兵马克西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可他的老朋友又把他给翻了过来。
“你还不明白吗?”詹姆士打了个响指:“三百四十六道伤疤。代表第一特战旅游击团的三百四十六名勇士……牺牲地勇士!”
“那又怎样?”
通讯员再次望向那片幽深阴森的树林:“吕克·西泰尔将军把游击团调走了,麦克中校因指挥不利被撤职,但他留了下来!他要干掉三百四十六个鬼子兵。这才算给他的战士报了仇!”
“得了吧!像这样地故事我可听过无数次了!”
詹姆士有点恼火,他大力捅了一下哨兵的软肋。“你干嘛不相信?麦克中校早上出门,到了晚上人们见到他地时候他总会提着几颗人头!面孔不同的人头,天天如此!”
“说不准他是拿死人的脑袋凑数呢?”被打疼了的马克西姆不耐烦地坐了起来,他最受不了通讯员的盲目崇拜,就像巴不得要被埋进英雄塔一样。
“你们……是在说我吗?”一个冷冷地声音突然在两名近卫军战士的头顶响了起来。
“立正!”詹姆士下意识地叫喊了一声。他和马克西妖飞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并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名军官致以军礼。
鸡佬麦克看了看通讯员,他的视线在哨兵马克西姆身上停了下来,曾经的游击团长探手撩起挂在哨兵身前的一枚金制勋章:
“帝国勇士?”
马克西妖这才有机会近距离地打量搭档口中的野兽,他把麦克中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他就盯着游击团长手里提着的一个大网兜。一大群绿头苍蝇追逐着网兜,里面塞满面目不一表情各异的人头。
“扒——,“报告!”马克西妖在看到麦克中校的眼光时不禁产生一种不寒而栗地感觉,“这是……这是冬季对德攻势中营救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
麦克突然摆手打断哨兵,他转向神情亢奋的通讯员:“嗨!詹妖士!过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要不是您救了我一命,我可回不了维耶罗那!”
麦克没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就在他要转身离去地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詹姆士!你怎么会被降职?我记得你凭那枚帝国勇士勋章熬到了中尉!”
通讯员难堪地挠了挠头。之前他还称得上是一个通讯官,可现在他已被八区第二军的屠夫军长降为上士。
“我……我没有执行上级的命令!”詹姆士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曾经的游击团长,他得确定自己不会太过唐突。
“麦克中校,您……您怎么会被降职呢?”
麦克笑了笑:“因为……我地士兵执行了我的命令。”
詹姆士无言以对。他在目送游击团长的身影就快走入林丛的时候才突然叫喊了一声:
“嘿!中校!您的计划宗成得怎么样了?”
麦克远远地甩了甩装满人头的网兜,“还有一小半……但不用担心……”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詹姆士向被吓呆了的马克西姆抱以挑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