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葑樱慢慢就着起了什么来,这时,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
“客官,您慢走,一路多保重啊。”
是那老人的声音,想是有路人歇脚,喝足了茶水继续赶路去了。
雨已在不知何时住了,云晏见自己的衣服已干了,整整齐齐地叠了,放在屋内的桌上呢。
云晏下床,取过自己的衣服,换下了身上的布衣,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泪珠儿险些儿就掉了下来。
刚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油纸包正好好地搁在那里呢。
云晏把它打开来,取出一张银票,也没看上面的数额,把它折好,正要到外间去时,却见老人端了一些饭菜,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见云晏已醒,还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知他要走,忙说道:
“醒啦?先吃饭吧。养足了精神,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公子这一觉,睡得那么香,一定很饿了吧?”
说着,将饭菜都递到了云晏的手里。
端着热热的饭菜,云晏边吃,边流下了刚才要流未流的泪来,,滴在了碗里,又吃回了肚里,慢慢地,就化开了他心中一直烧灼着他的痛,那痛,就是在他的睡梦中,也不曾有一刻离开过他,却在此时,被慢慢化掉了一样。
吃过饭,云晏将银票拿给老人:
“大爷,您要是想回故乡去的话,这些做盘缠,应该够了,请您务必要收下了。”
没想到,老人看也不看云晏手上递过来的银票太手将它推回云晏的怀中:
“孩子,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老汉我不缺钱,这茶铺开着,就是为了方便路人歇个脚,喝口水的。这世上有谁人是出门不遇上事的呢?到了这儿,就是缘分你就当是到了自己的家了吧。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可以让你养足精神力气。你给老汉银票,是想报答我的吧?可只要你是好好的,就是报答我了呀。老汉我看得出来,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做呢。你要走,我也不留你,你自己保重了。”
说完就挥手让云晏走,也不理会云晏那怎样哀求着的眼神,想是将一切都已看得透了,看得淡了的,也因为看到过的太多太多了。只是,老人是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原想要留他多住上些日子的。还有就是,从云晏的身上,老人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死去多年的孩子一般,所以,会这样的尽心尽力照顾着云晏。当然,老人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云晏也就更无从知道了。
云晏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关爱和帮助,他的伤痛有了一些缓解,他的疲惫得到了恢复,他的心情也得到了休整,他的方向也得到了明确,真的是在冥冥之中,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他的吗?
既然从那边都出来了,那就回长安城去吧,老人说的没错,还有大事正等着他去做呢,收回天下第一绣坊,就是他将要去做的大事了。
第十八章
回到长安后,云晏的装束,较之过去,已有了太大的改变。
长安城有太多的人是他认识的,也有太多的人是认识他的,但是,在他离开了那么久以后,又改过了装束,就是在路上遇见了过去的相识,却竟然没有被人家给认出来。
在长安城里走过了一次的云晏,这才放下了自进城以来就一直提着的心。
云晏并没有急着回天下第一绣坊里去,而是以一个外地人的身份,到京里来四处看看,见识一下世面而已,所以,打听一些传说、典故什么的,于云晏来说,打听在茶肆、酒楼和欢场中,那都是轻车熟路的了,而云晏所到的地方,也正是各类最新的消息的最大聚散地,无论打听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还有比那些地方更快捷的途径吗?当然没有了。如果不去这些地方,又怎么能够探听到想要知道的东西呢?
进京半个月来,云晏出入那些地方,可是,关于天下第一绣坊,他竟然听不到只言片语。而关于当今圣上的传言,哪怕是市井传说,也少得可怜,只听说了,皇上的龙体一直欠安着呢。
还有传言说不久新君也许就要即位了。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云晏正坐在一间茶肆里喝着茶、吃着点心。
当天上飘飘荡荡、落下片片洁白无暇的雪花时,云晏看着纷纷扬扬欢快地降临人间的雪花,心里想的却是遥远的江南。
在遥远的江南,有月寒,当然,还有云汐。
一年都快要过去了,都那么久了,每每想起月寒来,云晏的心,还是会痛,会很痛很痛。
若寄望于时间来医治这伤痛,只怕是不能够成功的了。
要云晏不痛,谈何容易?
虽然,不是象当初的那么痛了,想来是已经痛得麻木了吧。
今年北方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了些呢。
这些日子里,云晏在慢慢地接近着天下第一绣坊。
如今的绣坊,从前的那个帐房先生也早已回家‘去了,从前的管事的,现在已成了绣坊的坊主了,从前的掌柜的,还是那个掌柜,只是,生意却不是从前的天下第一绣坊的生意了。
放眼长安城里,绣坊多了去了,才不过是短短的两三年的光景,世事却变化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呢。
现在的殷坊主,在圈内的口碑还好。
云晏打听清楚了一切之后,考虑了两天,才决定了回去一探的。
这时,云晏是一个丝绸商人,从南方来的丝绸商人。
第十九章
某日,云晏终于走进了原天下第一绣坊现在的绣坊的大门,以一个丝绸商的身份。
他也不送拜帖,进去就指名要见坊主。
接到家丁的通报,殷明匆匆出来了,与云晏这一照面,就觉得这一位丝绸商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于是,在未谈话前便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
云晏来见殷明之前,其实还去了趟越王府,只是,到了那里,只远远地看了看越王府的大门一眼,而最终于没有把拜帖送过去,就转身去了天下第一绣坊了。
见管事的居然没有认出自己来,云晏还是有些很失落,却随即释然。
这足以证明,自己的易容术已经修炼得很是成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