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这是一万两的银票,您收好了,就算是定金好了。回头货到了,我再付给您余款。”
韩老板放下银票,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管家拿着银票,直接奔内院而去。
在见到坊主的时候,把情况都大致地说了一下,等坊主示下。
外边管事的也听说了有人指名道姓的在铺子里柜上要秦姑娘的绣品,便立即去查了第一组的帐簿。随后,也进入了内院。
管家正跟坊主说着那个韩老板的情况:
“那是南边的一个有名的大商人,什么生意都做。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口碑。他这是第一次和咱们购货,一上来就指明了要秦姑娘的绣品,有多少要多少,不还价。以后每半年来一次。别的绣女的绣品都看不上眼呢。”
管家也猜不透韩老板这个人。
坊主看了一眼管事的,管事的忙上前道:
“秦姑娘这半年来绣的绣品有了整一百件,我刚才查过了,可做衣服的二十件;做被面的二十件;做屏风的十件;做围幔的二十件;做门帘的十件;做灯罩的十件;做盖头的也是十件。”
管事的在心里暗暗佩服着大管家的先见之明,未雨绸缪。仿佛那时就已经未卜先知地预见了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一样,真神了。
“你们说是给韩老板还是不给韩老板?这要是给了,那别的绣女绣的东西还怎么卖?都没人要了。都指着要某一个人的绣品,别人的还冒充不了。把价钱提上去一点儿倒不是什么问题,但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要不,先给他几十件?”
坊主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晃得管事的眼都花了。
管家半天没有说话了,见坊主问,忙道:
“爷,全部给他!如果韩老板带去了南边,也是为咱们打开了一个市场。销路好了将来这么去南边开分店,不是更好吗?”
“你的抱负是好,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全部都给他了?”
坊主自然没什么更好的招了。
“管家说的是。咱们这几个月来,柜上的生意好很多。听说很多大人的夫人小姐们,都以拥有‘天下第一绣坊’的绣品为骄傲呢。”
管事的说了一句与韩老板要货一事不相干的话。
闻言,坊主和管家两人相视而笑,这些是他们早就知道了的。
看他们在笑,管事的在一旁也乐了。
然后,管事的和管家分头行动,备车,装货、送货。
这边,闹得沸沸扬扬的,月寒她们在里面却什么也不知道,绣女们在干活的时候,是不许说话的。交流只在吃饭后或是坐车回家的路上。当然,午睡那会儿大家说说知心话,是每一个绣女最兴奋和最愉快的时刻了。
月寒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有时兴起,在白绢上绣一幅山水,一旁再绣上一首小诗。那样的绣品,虽然不多,都令见的人爱不释手。这也是月寒的绣品最大的与众不同之处。而她的仕女图,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千娇百媚;若是绣了花儿,草儿的,也犹如在风中开放摇曳着的一般;倘若绣了鱼儿,鸟儿,蝶儿的,更是如活物一样的可爱呢。
一些官员的夫人,闲时进坊里来,看中的绣品,就是等在一旁也是要等着绣女们绣完了立时带回府去的。有好几次,月寒的绣品都还来不及入库登记,便这样被买走了。坊里又不能说不卖,那些官太太又是不能得罪的,所以严格地说来,其实月寒的绣品已不止一百件了。只是,平时绣那些小玩艺儿的时候,所花时间就可以相对少一些,交货也快;若绣大件的,特别是仕女图,那可真是费工费时的了。当然,也不是月寒偷懒,实在是按着发给她的绢或丝或绸或缎的大小来确定可以制成的制品,才去决定绣什么图案在上面的。
月寒总是能将那一块料子用到最好。
坊里加了月寒的月俸,她领回家去还是全部都交给了阿婶。
秦二夫人先前还推辞了一番,后来见月寒是真心的要交给她,便说道:
“那,我替你存起来吧,也不用完它。等将来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好替你置办些嫁妆也是好的啊。”
月寒听她这样说,也不理会她的唠叨,红着脸一个人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任凭婶和叔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出来,害羞啦,连晚饭也不出来吃了。
十二
某天,有位年轻的公子,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一路走走,看看的,就到了第一组的那院了,也就进了第一组的绣屋里了。
进门时,四下里看了看,觉得光线还可以,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绣女一个绣女的跟前站定,又绕到前面去看。看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一个一个地看下来,已然很累了。只是,没有人发现,当公子在月寒和她的绣品后面站定的时候,眼睛里正放出了怎样奇异的光芒来。很显然,对月寒的绣品,公子一定是很满意的了。
从他开始站到月寒的身后时,就感受到了一种原本他很熟悉、却已久违了的东西:无论从她的绣品中,还是由她本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了一种独特的信息来。那一刻,他深深地明白了某人那仰慕的神情和十分推崇的语气,以及当日乍见美人时的震撼。所以,今日,他忍不住站在了月寒的身后良久。
窗外,阳光正好洒进来,给月寒正在绣的一幅溪水中鱼儿漫游图,增添了一些透明度,仿佛溪水在隐约地闪着亮光,叫人都忍不住想伸手入水去,让水流缓缓从指间滑过,流过啊。真的好美哟,无论是人还是画。
然后,公子悄然退出。一如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地走了。
以往的情形,都是官太太,官小姐们到绣坊里来随意观看,随意走动的,也没什么希奇。可是,今日,绣坊里却来了男宾,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现象呢,而且还没有任何人做陪。当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了。
绣女们悄悄看着他走出第一组房门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