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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呤一条上之,无不切中时弊。对此,忽必烈皆以为然,但因忽必烈当时尚未掌握国柄,且碍于对汉法持保守态度的大汗蒙哥,未能即行采纳郝经的建策。尽管如此,忽必烈对郝经的主张是心领神会的,他对郝经说,时之一字最当整理。可行之时,尔自知之。
郝经想来觉得有些好笑,当时,自己分明是以为有朝一日忽必烈能登大宝成为皇帝的。现在,忽必烈一意孤行,他对此次贸然攻宋是持有异议的,一路上,他多次相机进谏,表达了他对时局轻重缓急的全盘主张。在真定时,忽必烈听了他的劝谏后说,令师之出,皇帝所命也,一旦事定,汝为吾使宋讲和通好,以安百姓。在路经濮州时,忽必烈得到南宋令各路严防备边的谍报后交付部属商议。郝经明白表示,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之畔,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经见其危,未见其利也。因此他劝忽必烈结盟饬备,以待西师,修德简贤,待时而动。但是,忽必烈居然不听他的。
郝经感到异常苦闷。
在酒店里,郝经挥毫泼墨,他想起了元好问,赋写到:
其才清以新,其气夷以春,其中和以仁,其志忠以勤。不啻蔡、辛与坡、谷为邻。歌谣慷慨,喜气津津,唾玉喷珠,看花饮醇。而乃?香读《易》、坐席凝尘,假耶真耶?呜呼,复几千年,更有兹人也耶?
也就是在郝经放下笔欣赏自己的作品时,东儿和改还有独眼人和夏雪进了酒店。
“郝经,你怎么会在这里?”东儿当下吃了一惊。
“是元夫人。”郝经见东儿和改改立在自己面前,他也觉得有些意外。在金莲川,郝经是把元好问当作老师尊重的,在元好问那里,有时候自己会开怀畅饮,也会自比五柳先生,和元好问放纵地谈论着朝政,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散发归隐江湖。但是,他更多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也觉得自己既然下决心辅助忽必烈,就要尽心尽职。
“你不是随忽必烈殿下征宋去了吗?”东儿把独眼人和夏雪引荐给郝经,“他们二人都是我的朋友,一路相随,我们是准备赶往宋地的。”
第一一二章
“我是主张忽必烈殿下息师抚民,厚植根本的。”郝经叹嗟一声,“蒙哥大汗连年用兵,江淮之地已经难以支撑。我知道蒙哥大军现在陷在合州,忽必烈殿下接到蒙哥汗令以后就要起程南下,一路上,我劝了他几次了。”
“你劝他不要征宋吗?”独眼人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都会把征服天下当作己任的。就算他们兵困合州,他们也不会撤兵的。那忽必烈小儿更是会笼络人心,听说把天下那些做学问的人都哄到金莲川去了。那小子,还不是将来有一天当皇帝时准备的吗。你也是那样的人吧,一路上劝他,他会听你的吗。不会的。你们这些文人,跟随当官的,出谋划策,自以为有些学问就了不起,以为能皇室里出些馊主意,还不是变着法的让老百姓受苦吗?”
“独眼大哥,你是错怪了郝公子的。”令令抢过话头说,“独眼大哥,郝公子为人厚道,象我家元公子一样是一心想着天下百姓的。”
“你家公子和这位公子还不都是一样的读书人吗,真是笑话,能为那些达官贵人所用,当然是日子过得很开心,不为所用的时候,就会怨这怨那的。”独眼人嗤笑一声,他见夏雪走近郝经所写的字前愣愣地看着,便自嘲地笑了笑说,“读书人,也就是写写画画罢了,说到救天下苍生,靠的是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想征服天下的人,会自己放下手中的刀剑。”
东儿也走近郝经写的字前,她和夏雪静静地观看着。改改看一眼郝经,她张了下嘴想对郝经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郝经看一眼改改,他的心怦然一动。以前,去元好问那里时,虽然见过改改,但却很少言语。他印象中改改是一个直言快语的丫头,见改改似有话说,他暗自一怔,忖道:分隔有日,心中念甚。自己分明也是望眼欲穿,有时非常想见到她的。
改改见郝经盯着自己,心中慌乱,忙走近东儿和夏雪身边,学着她们一样观看郝经写的字。
东儿和夏雪只是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字,改改却随手翻动着郝经以前写的东西: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秒方。
到处遂愿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
休将自己心头昧,莫把他人过失扬。
谨慎稳守无懊恼,耐烦做事好商量。
常观硬弩弦先断,每见钢刀口自伤。
惹祸皆从闲口舌,招灾多为狠心肠。
是非不必争人我,彼此和须论短长。
世界本来多缺陷,幻身那得不无常。
吃些亏处原无害,让他几分有何妨。
春天才看杨柳绿,秋天又见菊花黄。
荣华总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