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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少爷……”梦心真的快哭了。这大白天的,又是在园子里,你来我往,人多嘴杂,各房亲戚窜门子的更是数不胜数,即便她这里属于偏远地带,但她的身份在这里,总有一些人想要通过她来和大少爷攀上关系,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闯进个把人来?
到时候万一被旁人给撞见了,知道了,他会落得一个沉迷女色的骂名,而她就更是媚上下溅,到时可真就把脸给丢到爪哇国去了!努力四年所营造出的端庄形象若果真一朝被毁,她就真要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般一想。她越发沮丧,看样子已经真的要哭出来了。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但幸好大少爷今日怪怪的,都已经这时候了,他居然大发慈悲没再逗她,而是正了脸色道:“行了,不闹你了。坐下吧,我有正事要说。”
他说着,便松开了握住她腰间的手,而她因为惯性,又不知还是自己的下意识,竟然本能地往前又挺了一下腰,像是怕自己跌倒,但却更似是舍不得离开他的身子一般。
这个动作让她自己整个儿僵住,眼睛都不知要往哪里看,只低着个脑袋,也没敢动弹去坐,只拿头顶对着他。
大少爷眼中不由便添了笑,一脸怪异的神色闲闲地盯着她,让她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火热的目光,她直觉自己好像又要烧起来,却感觉到羽扬动了身子,转身坐到塌边,拿起了桌上冬雪和晚晴绣的帕子来:“大少奶奶好兴致,怎么想起绣这东西来了?”
梦心静了一静,又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心情,才答道:“不是我绣的,不过闲着无事,才让冬雪和晚晴帮着做两块换着用罢了。”
这倒是个大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脸上忽然一僵,眼中便又有些夹了风雪,让梦心不由又开始发慌。这话难道也回错了?这也实在不能够吧?正想着,却见他又拿了一旁刚描了一半花样的帕子道:“那这个呢?也是她们描的?”
梦心凝了神,这回长了个心眼,没敢再实话实话:“那个不是,那个是我刚刚自个儿描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要做,所以我……”
她话没说完,羽扬却看着那东西,冷着一张脸道:“我还以为大少奶奶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原来真是这么悠闲?绣花样儿打发时间,都不肯去园子里头逛逛?你这个大少奶奶,做得倒实在是轻松自在啊。”
梦心脑子里头乱转,此刻根本就分不清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忽然又用这种带了讽刺的语气跟她说话。
如今南宫府大宴她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上元节府中要用的花灯并一系花船,甚至连家中的戏班子,以及排练的各式杂耍,她都早已经让人备下。一切运转正常,大家不过自行玩乐,她能有什么忙的?
再说了。她不去园子里头逛,也实在是怪不得她。一来这后花园老祖宗喜欢,平日里便经常来,她跟着,自己都不知看了多少遍。再美丽的风景,每日介的看,也未必就真还能体会出其中之妙意。
二来这两日她自知闹了事儿出来,也实在是不愿意见他。本来她和他的关系就已经是一塌糊涂,如今又当着他的面折腾了他两个宠妾,就算她知道回头定是要被他折腾,但如今这么多外人在。她也实在不愿意丢这个脸,又何必出去讨人嫌?
三来他如今天天在这园子里,每日莺莺燕燕缠身,又是李冬巧又是冷清月,他才是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如今却来拿话讽她!
但是梦心实在没那胆子去跟他辩解,再说初一她身上那事儿还没完呢,也不敢再去触霉头,只得闷着头不吭声了。
羽扬拿眼睛上下打量她,却见她一脸不服气,但却又不敢与他辩驳,倒有些好笑起来:“怎么,难不成爷还委屈你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爷今儿到要好好听听,你只管说,放心,爷今儿绝对不定你的罪。”
又称自己是“爷”,她就算真有多少不服气,她敢说吗?梦心低着头,嘴里嘀咕着,不过声音极轻,若不注意根本就听不到。她还没那个胆子真个儿的当着面抱怨。
但她显然忘了她的夫君,南宫羽扬究竟是什么人。当朝大将军,师从世外高人暗影先生,即便是在当世武林之中,也绝无敌手。习武之人的耳朵,甚至能听见昆虫爬行的细微声响,她那抱怨,他如何可能会听不见?
“大少奶奶是怪我对你太凶了吗?”梦心还低着头满肚子地乱嘀咕呢,便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极是低沉,但却让她整个人都是一跳,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梦心嘴里头一连声的否认,再看向那帕子的时候,忽然便开了窍,一时又想起那日自己送他的荷包来。她忙抬了头道:“那是我,我描了想给大少爷绣的,不过……不过……”
她虽然脑筋转的很快,但这话说到一半她就心虚了。不说那帕子白不拉几的,是雪锻裁出来的,根本不适合男人用,就说上头描的那个花样,也是因为冬雪知道她喜欢海棠,而特意给她描的。如今都能看出花瓣的大致样子来,说是绣给他的,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她的眼神开始游离,一时乱七八糟也不知再如何接话,但羽扬却轻哼了一声道:“是吗?给我做的?我怎么记得这海棠花明明是大少奶奶喜欢的?”
梦心抖了一下,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讽刺的话来,却听他接着道:“下次记着,爷喜欢的是水墨山水,喜欢的是深色的东西。这种白色底子的海棠花儿,大少奶奶绣还是绣了给自己用用吧。你既然要给爷绣,就得拿出些诚意来,爷可等着用呢。”
梦心听了这话,有些傻眼,下意识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