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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思这一觉睡得美到极致,他是很喜欢做梦的,梦里面可以天马行空,带着无所顾忌的自由,最重要的是,在梦里面,才能看到那个穿着红色紧身棉衣,脚下有镶花草鞋站在梧桐树下面的女孩,就像是每天晚上放映着的剧场电影,有着树叶飘落的瞬间,有着自己千篇一律重复出现的台词。
“你……什么时候……归来……?”
李三思醒过来的时候,枕头上有湿润的泪水,阳光透进窗户,外面有些微亮的早晨,带着镶嵌着金边的云朵,缓缓地从黄楠树摇曳的绿叶之间流动过去,缓慢的流动过去,逐渐的弥漫上整个天空。
GP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十五,而后闹钟响了起来,李三思伸出手将它按灭。
在大林寺的这一年半艰苦训练,让李三思的感知大大的提升,自然包括了这种生物钟的效应,甚至于不需要调闹钟,李三思就可以在自己睡觉之前想起床的钟点上面起来,这是在无数的鞭打和训练下面锻炼起来的能力,几乎都成为了习惯。
门嘎然打开,李母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牛奶,看到李三思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有些讶异,手伸了过来,按住李三思额头,“怎么回事,这两天起来的那么早,三思,你是不是病了,往日里是怎么叫都不会动弹一下的啊!?”
“没有没有,”李三思接过母亲手中的牛奶,两三口喝了个干干净净,“这几天上学嘛,比较的兴奋,所以早上早早的就起床来了。”
李母看着李三思在不过三秒钟之间喝下的一大杯牛奶,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来,“你……你在以前的医院,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从前叫你喝牛奶,你是压根不会去喝一口,只有我差点捏着你鼻子灌的时候,你才会老实的喝那么一点,而今天,”李母指指空瓶,“竟然……”
“哎呀,我饿了嘛……”开玩笑,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在大林寺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就知道现在的牛奶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最好吃的东西了,当然喝的个精光。
“我走了噢,妈!”李三思背上书包,整理好自己的平底鞋,开门走了出去。
※※※
我们会不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会在某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会在某片风划成线条的场景,看到曾经那张熟悉的面容,同时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天昏地暗。
谁的忧伤,埋没在沙地上扯着风静静旋转的风标,留下晃动拉长的影子,像是几十世纪前斑驳的呈现。
谁的呢喃,像是塞壬的歌喉,拂拭着人们心灵最脆弱的沙洲,带来天空瞬息万变的风景,奏动了锈迹斑斑的琴弦。
谁的女孩,离散在古老的荒原,隔着圣安德烈斯大断层双目对视的瞬间,看见了曾经的永远。
谁的身影,站立在世界毁灭的尖端,看着面前疮痍满目的画面,湮没了所有传唱千年风干的誓言。
没有荒原上面扯着风旋转的风标,没有海洋深处塞壬的歌喉,没有空间隔离的圣安德烈斯地球大断层,没有世界毁灭的声响。
只有站在缓缓飘落梧桐叶下面的女孩,已经烫卷蜷曲的亚麻色头发,调皮的挽在肩膀前面,更深更长的睫毛,能看得见一整个银河的眼睛,融合在周围环境里和谐优美的身线,带着眼睛弯弯的弧度,融化成穿破一整个冰河世纪的笑脸,相隔着一条街道的时空,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李三思。
“啪嗒。”
不知是谁的书包,掉落在地。
下一秒钟,苏紫轩纤长的身体,已经被李三思紧紧的抱在怀里。
第十九章再见苏紫轩(下)
空间和时间对于两个隔远着时空相望的人来说,已经不在是距离,这个就好像穿破了云空穿破了海王星和地球光年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神,在自己还没有从睡梦里面醒来的时候,就一定要紧紧的抱牢,否则就会像是从前无数次醒来成空的睡梦一样,就那么像从水底浮现出来的水泡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最好这个梦,永远的不要醒来,永远!
李三思觉得有些异样,自己抱着的苏紫轩,身上那种带着无比幸福的体香,丝丝脉脉的钻进自己的鼻孔里,这样无比真实的气味都算是梦的话,那么自己紧贴着这个梦里的苏紫轩胸前传来的那种软锦锦的触感,又是不是真的在梦里面呢?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李三思伸出手,张开一双爪子,朝着自己面前梦里苏紫轩鼓鼓的胸脯抓过去……慢慢的逼近……“色狼!”很清脆而坚决地声音,除了苏紫轩本人,没有谁能够发出这么夹杂着害羞惊讶威胁的艺术性声音。
李三思迅速的跳后一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仔细地打量着面前像是第一次认识的女孩。
“在梦里面,竟然还敢给我做这些无所谓的反抗,你还是乖乖的从我的愿吧……”李三思辨认了一下,感觉到面前的女孩确实带着一层只有梦里面不真实的光边,于是双手再度的伸出,朝着苏紫轩胸脯抓过去。
最后零点三厘米,在李三思就快碰上苏紫轩柔软双胸的时候,突然定格了下来。
苏紫轩手中多了一只手机,是她的那种好看的红色音乐手机,此刻正高高的举起,白葱一般的手指已经按上了拨号键。
“你……你干什么……”李三思觉得自己停留在半途的手有一些颤抖,双眼带着捉摸不定的神色惊恐的看着拿着手机的苏紫轩。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并不能阻止我摁下拨号键,然后大叫伯父救命……”苏紫轩一双眼睛流苏,盯着李三思。
“伯……伯父……?”李三思觉得自己的舌头开始打劫,“……谁是你的伯父……?”
苏紫轩抬起白皙的手臂,伸出一根指头隔空指着李三思眉间,在空气中发着白色的微光,“你爸爸,我叫伯父……”
“别开玩笑了,现在是在梦里面,就算你打了,我爸爸也不可能听得到的,就算你现在叫了,也没有人能听得到的!”李三思开始心虚,保持原来动作不变,后面有个穿着黄马褂的居民区大婶,带着狐疑的神色远远的看着两人,让李三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