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微微颔首,道:“幽州乃是坚城,仓促难下,反折兵将。我们可一面派兵围困幽州,一面遣军进击幽州外围之州县,以断幽州外援。再对幽州实施封锁,它必将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楚玉若不想等死就只能出城与我们决战。”说到这里,耶律楚目光冷峻,手指向行军地图中的都山,“先设伏兵于山谷,诱敌进击。就在此处,必可大破周军。幽州一战可得!”
耶律炀很不服气,漫声道:“你这样攻来围去,要等多少时间?我军本来粮草并不充盈,幽州城内粮足马壮,只怕到时困住的不是周军而是我们!等到他们缓过神来,援军又到来之时,我等启不是束手等死?不若现在一鼓作气,拿下幽州,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啊!”
见耶律隆光犹豫不决,耶律炀单膝跪下,坚持道:“请父汗恩准。儿臣愿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不下幽州,提头来见!”
见耶律炀如此坚持,耶律楚再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说。
耶律隆光见二人皆不语,思忖片刻,道:“既然炀儿你有如此把握,父汗就准你领三万精兵,明日攻打幽州城!”说罢将兵符交给耶律炀,又分发令箭给帐下诸将,一一分派任务,令他们辅助耶律炀齐力攻城。众人自去准备不言。
等众人皆离去,耶律楚才抬眼看耶律隆光:“父汗,我……”
耶律隆光面露慈爱之色,以手轻抚耶律楚肩头:“父汗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将令箭分给诸将,却不给你军令,你心中必疑问委屈吧!”
耶律楚低头:“儿臣不敢!”
耶律隆光双手反于背后,眼望帐上所旋行军地图:“那楚玉是什么人?明日炀儿必败!”
耶律楚猛抬头,惊异道:“父汗既知道,为何刚才……”
耶律隆光打断耶律楚的话头:“炀儿心志不小,恐早已生异心。明日之战,也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再则,我有心要以此战,助楚儿你再立显功,长你军威,将来可承我之位!”说罢,耶律隆光将胸口珍藏的鹰状兵符取出,“从明日起,父汗十万黑鹰军全交由你统率,你可自行其事,不必报我!”
耶律楚大为惊讶,下跪道:“父汗今日何出此言?……”
耶律隆光眼中闪现晶莹之色,摆手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他指着行军图对耶律楚说,“你刚才之议,正与我心相合。明日炀儿自去攻城。今夜,你令部将引兵分四路,长途奔袭攻顺州、安远、檀州、卢台,断幽州之外援。你自领精兵五万,准备与楚玉出城决战!”
“是!”耶律楚接过父亲手中鹰状兵符,“父汗……”
耶律隆光注目于他:“楚儿你长大了,若你母亲还在,看到你今日之样貌……”却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耶律楚神色顿时黯然。耶律隆光握住他手道:“你这孩子,外人道你是个冷淡的性子,为父却知道你。你诸事总是放在心里。如今炀儿已有两个儿子了,你呢?”
耶律楚低头不语。耶律隆光道:“你那王妃去了也好几年了,身边总不放个人怎么行呢?”说罢向内唤道:“赤珠,你出来罢!”
却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色极艳的女子,行动爽利,走出来给两人行礼。
耶律隆光拉了她道:“赤珠在我身边服侍是极好的。模样好,人也忠心,且聪明,又是述律家的孩子。如今放在你身边,凡事叫她照顾帮衬你罢!”
子承父妾,历来是契丹风俗。那赤珠双目灼灼看着耶律楚。耶律楚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抬头看见父亲殷切的眼神:“……是,谢父汗。”
第十四章被俘(下二)
第二日,我们被带到王帐里。临潢王耶律炀已换过貂裘,端坐在兽皮王座上,眼神带了一丝冷淡和嘲笑看着下边列成数排供他挑选的汉族女子。他的身后,恭顺地垂手而立着数位侍姬,皆秀曼光丽,紫帻青袍,金束玉带。
“哪一个是楚玉的女儿?”他懒洋洋地问身边的侍从。
一个侍卫立即抓住灰衣女子,把她拖到耶律炀面前。
耶律炀居高临下,盯视着灰衣女子,暴发出一阵大笑:“楚玉自谓一代军神,威震三关,女儿也有落到我手中的一日!”
“威震三关”是我父皇亲笔书写,御赐给楚将军的匾额。十多年来一直悬挂于幽州雄关之上,耀示着将军的无上光荣,直到幽州会战被契丹大败。
灰衣女子厌恶地侧过脸,扬起娇小的下巴。
耶律炀在王座上换过个姿势:“去换过舞衣,给本汗侍酒。”
灰衣女子冷然道:“不必换过,这就给大汗侍酒。”端过侍女送上的酒杯,款款踱上阶梯,走到耶律炀身侧,一声断喝,“畜生,你好好喝吧!”话音未落,满满一杯酒已泼在耶律炀脸上。
他登时大怒,一脚踢倒这灰衣女子,吼道:“好贱人,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么!”
灰衣女子从阶梯滚落,却毫无惧色,仰起脸:“我父亲乃当世英雄,我身岂能受辱?”
耶律炀鼻中闷哼一身,嘴边却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好烈的小贱人,你是还不知道本汗的厉害!”他几步踱下,把脸凑到灰衣女子的脸前:“乖乖听话,饶你不死,否则把你扒光了吊在城楼上示众。”
而他的这番话却只换来灰衣女子一口唾沫再次喷吐在他脸上:“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不然定杀光你们契丹狗,为父雪恨!”
他笑意顿消,真的发怒了,大口喘气,口角开合处,似吞吐万丈火焰,熊熊烈焰喷吐到这灰衣女子的躯体,要将她焚毁、吞噬:“来人,取本汗的铁钩来!”
侍卫取过一根丈余长的铁竿,顶端带了一个尖钩。耶律炀单手握住,举到灰衣女子鼻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