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间就已荡然无存。
矮小道人大惊,有点不敢相信地打量了紫衣人一眼,倏地想起一个传言当中的人来,不禁一股寒气腾地自心头升起,骇得魂不附体,一遁剑光就待逃去。
紫衣人那里容情,将手往电光雷火处一指,分出一道金光,如同金蛇狂舞,将矮道人圈绕在内,随后大片金光卷将过来,金霞迸射,四下里一合,矮小道人一声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连人带剑化作灰烬。
紫衣人见仇敌已死,转身跑去推开灵儿,搀扶着慧娘让她半*在身已怀中,悲声唤道:“慧娘,慧娘!”
唤了数声,慧娘终于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紫衣人一眼,苍白如雪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轻声道:“澜哥,这些年来可苦了你了!”
紫衣人神情一喜,道:“慧娘,你终于清醒了?”
慧娘微微点头,道:“自从麟儿死后,我就一直痴痴呆呆过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还能在临死的时刻清醒过来,又能见到澜哥最后一面,慧娘就是死,也算瞑目了!”
紫衣人眼泪潸潸而下,道:“慧娘,好端端地你怎么会死呢?咱们这就回家去,等你好起来了,澜哥陪你去四下走走散心。”
慧娘美丽的脸上顿时焕出光彩,明艳不可方物。
紫衣人痴痴地望着她,但听她喃喃道:“真怀念咱们从前的日子啊!澜哥,你还记那年春天我们在凝碧山上的初次相见么?记得那是我刚过十七岁生日的第四天,师父将你领来介绍给大家,说他又新收了个新徒弟。你那时呆头呆脑的尽会傻笑。那日我装模作样地要你喊我师姐,说来也是好笑,你明明比我大上几岁,一声‘师姐’却喊得像模像样。我哈哈地笑你,你却满脸腼腆,像极了一个乖乖的小师弟。你初入门时,老是学不会三清九转真诀最基本的炼气方法,还是我手把手地教你学会的,想不到后来你却聪明无比,学什么会什么。师父赞不绝口地夸你,我瞧在眼里比什么都高兴。后来咱们俩就慢慢地好上了,本来师父对你的期望最高的,你却为了和我在一起,放弃了本派的掌门之位,我虽然替你感到惋惜,但你念及我比掌门之位都要来得重要,我却也感到说不出的高兴。”
她的声音渐复低沉,但那绵绵情意,听来让人回气荡肠,意夺神摇。
她软绵绵地*在紫衣人怀中,继道:“后来师父将我许配了给你,咱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咱们成婚那天,师父请来了好多好多客人,那些长辈、同门还有许多认得和不认得的朋友纷纷敬酒,祝愿咱们百年好合。你酒量本来并不大,那晚却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向来宾道谢,我知道你心里是高兴,是非常非常地高兴,我何曾又不是如此!”
说到这里,她脸上脸上红霞飞舞,双颊尽染,现出悠然回忆的神色,道:“那晚你喝得醺醺大醉,我放心不下,衣不解带,一直守着你直到半夜,你终于醒了过来。你拉着我的手,说今生今世一定只对我一个人好,再也瞧不上别的女人。我听了心里又是甜密又是欢喜,在那个夜晚,终于……终于将我的清白女儿之躯交给了你。澜哥,澜哥!你还记得么?”腻声低唤两声,说不出的娇媚无限,缠绵绯恻。
居修澜心中感动,轻轻地握着妻子的双手,温柔地望着她,痛惜无比,柔声道:“慧娘,你别说啦,保重身体要紧!”
“不!澜哥,我要说,不然再就没有机会啦!”慧娘接着又道:“成婚一年后就有了麟儿,咱们做爸爸妈妈啦,你成天乐得象个孩子似地合不拢嘴。麟儿这孩子粉嘟嘟、胖乎乎地,谁见了都说可爱,连咱们师父都说这孩子是块天生习武的好材料。可是……可是谁也想不到,这孩子……这孩子竟然注定是个长不大、抚不大的命。孩子死了,我也跟着疯了,时好时坏的;清醒时候还好,疯病发作时候就直拿澜哥你出气,还直避着你,澜哥你也没舍得抛下我。想不到咱们终究还是要分开了,我可真舍不得你啊,澜哥!”语调渐渐低落,泪水滑过脸颊,终于抑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掉在居修澜身上。
居修澜心如刀绞,痛不可抑,一个劲地摇头,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慧娘,你不会死的。”
慧娘睁着失神的眼光,望了片刻,冲灵儿一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灵儿早已是泪流满面,听她招唤,走近过来哭道:“娘,你不会死的。”
慧娘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你还小,记住要听娘的话,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顿了顿,指着居修澜,道:“这是你义父,你给他好好磕上三个头罢。娘去了以后,你就跟你义父。”
灵儿懂事地跪倒在地,“咚咚咚”不住地磕头。
慧娘勉力笑道:“够啦,够啦!不用再磕了。可惜……可惜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你们父子二人……”无力的笑容骤然凝固,头一歪,就此瞌然闭上眼睛。
灵儿伤心地大哭起来。
居修澜紧紧抱着妻子,脸上神色木然,没有眼泪流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那对男女自先前矮小道人死后就没有闲着,收了飞剑降落地面,将死去的四个孩童和那两个道士的尸体就地掩埋,又将还有数名活着的孩童身上绑着的绳索解开,任他们昏迷不醒地放着。
两人忙完了就静静立在一边。看到这一幕感人的声景,绿衣少女早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