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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自己聪明,看出破绽,这一回,岂不成了傻瓜,被他白白戏耍。
心里只在痛骂苏慕云,可决心却那样自然地下定。这里决心方定,忽觉掌中一沉,不知何时,宝剑在已手中。
是她刚才在默默凝思时,沈止观已然到了她的房中,取下了他挂在墙上的宝剑,再双手交到他手中。
沈兴看二人神情,忍不住大叫一声:“大人!”
沈止观没有理会,只深深凝望赵娥真。
沈兴跺足又叫:“表小姐!”
赵娥真无言,只默默握紧了宝剑。
沈止观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生似少看了一眼,今生便再不也不能见到:“我等着你!”
赵娥真微笑,灿烂至极,美丽至极:“我会回来!”
没有挽留,没有激励,没有再多的叮咛与嘱咐,万语千言,亦不及那一声:“我等着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万保证,万千不舍也不及那一句:”我会回来!”
二人相视一笑,赵娥真知道自己的决定,而沈止观也同样知道她的决定,大家都知道那决定再不可更改,可是沈止观在温和的笑容里,却隐藏了平生未有的恐惧,而赵娥真只觉伴了自己十余年的宝剑出奇的沉重和冰冷。
沈止观目光仍静静地与他对视,同时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块腰牌交给赵娥真:“这能帮你们尽快赶到京城。”
赵娥真无言接过,深深地再看他一眼,转身飞跃而去。
他说“我等着你”,可他知道,也许再等上数十年,等尽了这一生的岁月,可能都再等不回这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
她说“我会回来”,可她同样知道,如果所谓阴世轮回真的存在,那魂灵或可随风归来,看望这生命中至珍贵的人。
可是,她转身离去,身形不见半点犹豫停顿,他凝眸相送,也不出一言一语以挽留。
沈兴失去控制地以平生未有的力量大叫:“大人,你是怎么了,你不能让表小姐去,你这会害死她的。你怎么不拦她啊?”
“拦?她是女中丈夫,江湖英侠,自有她应该做、必须做的事,这种事拦不住,也不该拦。我和她其实都是一样固执的人,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她也非做不可。她从来不曾拦过我,我又怎么会拦她。她若不去,她就不是赵娥真,我若拦她,我就不配做她的知己,我就不配与她相伴。”
沈止观的语声依旧淡淡,心中的情太沉重太深挚,说出口来,反而变得淡淡的。
沈兴只觉难以理解:“什么该不该的,表小姐的性命怎么办?大人你怎么办?人都没了,还谈什么相伴?”
“苏慕云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她有难时,苏慕云不顾生死相救,当她需要帮助时,苏慕云永远在身旁相伴。这样的朋友去闯龙潭虎穴,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便不论苏慕云,左轻候也是堂堂好男儿,如此盖世英雄,救过我也放过她,如今更为她与苏慕云之事,受杀身之祸。她又岂能不管不顾。为了这样的人,纵是舍命相救,倾力相助,也是应当。
我若强留她,纵从此可以日日相伴,也愧对天地,愧对世人,更愧对自己,又如何再有半点快乐。这个时候,她心中伤痛只会比我深,她需要的是我的支持,而不是更加令她痛苦矛盾的挽留。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伴她相共生死,又怎能去阻拦她。”
淡淡的语声飘荡在风中,沈止观目光仍凝注赵娥真消失之处,仿佛已穿过一切空间的距离,看着那无比美丽的精灵。
苏慕云纵马狂奔。不久以前,他陪着赵娥真飞驰在这条路上,深切地感受到赵娥真的焦虑和急切。而今,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焦急,同样的心情,只是他的身旁已没有了伙伴,只有他孤单一人,任那颗心被焦虑的烈火火煎熬。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是赵娥真赶回江陵时,尚有希望可以治愈病重的沈止观,如今他孤身赶往京城,却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救出左轻候的可能。
左轻候武功才智都在自己之上,如果连他也失手被擒,那自己又有何能力救他出来。
邸报上说是因为庄闲之与凌飞扬的反戈,才使左轻候受制的。苏慕云较赵娥真更了解二人,实在很难相信,这两个人会背叛左轻候,伤害左轻候。可是,以左轻候之能,纵然不敌,要脱身逃走,又有何难。若非有人暗算,何至于被擒。
更何况邸报上通告天下,由庄闲之继任总捕之位,也断然假不了,真相到底如何,实在难测。
如今的苏慕云已经无法平心静气去猜测所有的可能性了,那一道邸报,已经让向来以才智自负的苏慕云彰章法全失,心绪大乱。
他知道这次入京,极有可能面对深知他底细的庄闲之和凌飞扬。还有无数的禁军高手,京师捕役。据说天下第一高手云丹臣亲传的两个弟子虽无名于江湖,但武功都高明至极,一直都在暗中守卫天牢,面对这样的实力,纵以苏慕云的能力和自负,也实在没有半点可以救出左轻候的把握来。
但他尽管心乱如麻,却依然催马如飞。
他与左轻候,一为捕快一为强盗,一在白道一在黑道,却早已是肝胆相照,性命可托。这样的好朋友好兄弟身陷囫囵,他除了飞骑驰援,共赴难关,再没有第二个抉择。
男儿生于天地间,能结兄弟之义,知己之盟,纵生死一掷,也是快意恩仇,再无遗憾。
只是他虽恨不得尽早赶到京城,可坐下的马却已经不起如此奔行,速度早已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