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服务员为他们点上了油灯,桌上摆了粗瓷瓦罐盛就的土菜,金志爱的面孔暗在灯
晕之外,不知脸上是否带了笑容。
金志爱失望地说:“今天这些土菜,好像不如以前好吃了。”
潘玉龙说:“一个人穷途末路的时候,会把一切美好的东西牢牢记住,一个人志得意满
的时候,自然对什么都不那么在乎。”
金志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咀嚼此话的含义。少顷她重新开口,说开了别的,却又像
对刚才问题的答复。
“咱们明天要离开这里去贡阿雪山,你需要准备一下吗?”
金志爱的决定显然让潘玉龙颇感意外;“贡阿雪山,为什么还要去贡阿雪山?”
“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贡阿雪山给了我好运,贡阿雪山还给了我爱情。”
潘玉龙抬眼看她,没有接话。
金志爱面带虔诚地说:“我要去贡阿雪山还愿,我要去贡阿雪山再拜一次山神。”
“你还要祈求什么?”
“我祈求雪山赐给我的人,真的像雪一样纯洁透明,如同我原来想象的一样。”
潘玉龙沉默着,无言应对。
127
吃完晚饭,金志爱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潘玉龙住的那条短短的小巷。www。金志爱跟随潘
玉龙上楼,进了他那间寒酸的小屋。
小屋的墙上和床头,还挂着汤豆豆买来的那些装饰,那些装饰蒙着尘土,已显陈旧。
金志爱说:“你要拿什么东西,拿好还是跟我一起回酒店去吧。明天我们一起从酒店出
发。”
潘玉龙打开抽屉和衣箱,把要带走的衣物装进手提包里,他说“我已经不是万乘大酒店
的人了,我可以不再回去。”
“你不是万乘大酒店的职员了,可你是万乘大酒店的客人。你不用再住这样的房子。”
“我喜欢这间房子,我喜欢住在这里,哪怕只有最后一晚。”潘玉龙停顿一下,说,“
你允许吗?”
“……当然,只要你喜欢。你的想法,我不强迫。”
金志爱上前,拥抱了潘玉龙,她在潘玉龙紧闭的嘴唇上,轻轻一吻;“明天早上,我过
来接你。”
金志爱和几位等在走廊的随从走下楼去。她站在院外回头仰望,良久才看到潘玉龙的身
影,正出现在二楼的走廊,目送她上了汽车。
汽车鱼贯开出小巷,小巷重新安静下来,整个院子都沉入了黑暗,只剩楼上小屋微弱的
灯光。潘玉龙走到汤豆豆的门口,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拧亮屋里的电灯,目光在每个亲切
的角落划过——墙上的照片,床头的拉力器,桌上的录音机……潘玉龙将挎包里的随身听取
出,从里边拿出磁带,放入录音机里。wenxueMI。coM他按下按键,“真实”的乐曲像清冽的流水,破冰而
出。在乐曲第一个高潮到来之际,潘玉龙将那只尘封已久的拉力器在胸前拉开……
1948房的双开大门被人找开,金志爱走了进来。秘书跟在身后小心汇报:“林载玄总代
表说有急事汇报,一直在酒店等您。”
金志爱说:“今天太晚了,我累了,请他明天再谈吧。”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贡阿雪山了。您还要亲自去潘先生家里接他,明天恐怕没有时间
了。”
“明天早餐时间,请林总代表过来。”
“好的。”秘书正要转身,忽又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按您的指示派到医院去的那个
人也一直等在酒店,你今天要见吗?”
金志爱也想起这件事来,马上说:“叫他进来。”
秘书应声出门,出门前又被金志爱叫住:“请林总代表也进来吧。”
白天在医院监视潘玉龙的那个被秘书带进1948房的客厅,见到金志爱后先叫了一声“董
事长”。
金志爱并没有请他坐下,随即开口问道:“他是去看他妈妈了吗?”
监视者用中文答:“去了。”
秘书做了翻译。金志爱又问:“还去了哪里?”
“还去了特护病房。”
秘书还没有翻译,金志爱已经面色发白。
金志爱问:“去特护病房干什么?”
秘书的翻译将金志爱的愤怒做了语气的转达,监视者说:“他去找一个特护的病人,结
果那个病人已经被转到内科病房去了。”
秘书快速地做着翻译,但金志爱等不及地自己用中文问道:“他还去了哪里?”
“他又去了内科病房。”
“去干什么?”
“我没有看见。”
“为什么没有看见!”
“……我只看见他去了那个病人的房间。”
金志爱忍住委屈和愤怒,转身走进卧房。秘书示意监视者可以走了,然后听到金志爱在
大声叫他。
“请把车马上备好!”
秘书说:“林总代表已经来了。”
“我今天谁也不见!”
秘书说:“林总代表想要向董事长报告的是……有关潘先生的一些情况。”
金志爱一下子愣住。
林载玄将一盘录音带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抬头,迎住了金志爱难以置信的目光。
林载玄说:“这就是佟家彦提供的那盘录音带。根据佟家彦提供的情况,亚东公司参加
投标的设计方案,是从您的房间里非法盗窃来的,我们已将这一严重的犯罪行为,向银海市
的警方报案!”
秘书在一旁说:“这盘录音带是佟家彦提供的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