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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撤退!”传令官声嘶力竭的喊着,硕果仅存的第四大队的几千名士兵根本顶不住似乎无法阻挡的敌人,他们且战且退留下了一具具尸体后,终于不再战斗,发足向后狂奔而去,离开了狭小的城门甬道。
活死人军队的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街道,和菲比斯热切的眼神。
“发射!”他一声令下。
四支巨型弩箭带着绑在箭尾的粗重的铁链射了出去,“轰”的一声深深钉进了城墙,将城门之后的甬道的出口牢牢封住。
“到你们了!”菲比斯对几个法师装扮的人说。
他们同时点头,点燃了手中黑色的罐子的引线,然后扔进了挤在城门甬道中的敌人之中。
这是仅剩的几个被称为“炸弹”的武器了,菲比斯要用最合理的方法使用它们。
“轰隆”的巨响,石屑四溅,血肉横飞,隆隆的烟尘和火光之中,城门上的城墙塌了一半,落下的石头将敌人掩埋。
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和浓浓的黑烟,那是甬道和城墙中刚刚步下的燃油和易燃物被“炸弹”点燃了。整个城门成了名副其实燃着熊熊烈焰的地狱之门。而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每个士兵握剑的手都被汗水浸透——
这地狱之门里会走出怎样的怪物?
黑烟滚滚之中,菲比斯看到敌人依旧毫无察觉地争先恐后的向这条没有出口的“死亡之路”中涌进来,似乎那熊熊的火焰只是幻觉。
菲比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些可怕的部队果然有弱点,这个弱点就是他们无法执行过于复杂的命令,只有“杀”,“冲”这些命令和一个最终的目的地而已。他们已死,所以不能独立思考;他们不惧死亡,不会感到疼痛,因此也不会受到威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躲避。
“咔咔”的声音是四个士兵在拧紧弩机的绞盘。然后,几支巨弩箭被放在弩机上,几乎不需瞄准,只要拉下机括,他们就会旋转着尾羽飞进那条燃烧着烈焰的狭长通道,欢快的穿过那些已死的身躯,将绿色的液体挤的四散飞溅。
“他们没有攻城武器,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操作那么复杂的东西;他们无法随机应变,因为艾无法时刻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这就是他们的弱点。”菲比斯懊恼的想着,他本可以利用这一点再设下一个一个的陷阱,像他所说的那般,将城墙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不求杀敌,只求拖延时间。他知道大部分的敌人已经在弓箭猛烈的攒射下受了伤,他只要撑到敌人绿色的鲜血流尽……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空谈。
如果斯莫克没有冲动,如果他的军队还在,他还有利用地形与敌人巷战的空间,可是现在他手中的部队严重不足,不管他能在这个城门抵挡敌人多长时间,消灭多少敌人,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当敌人冲破这里,涌进帝都宽阔又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的时候,他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火焰之中,活死人部队连同那绿色的液体一起被烤干,烧焦,然后他们继续向前冲,直到彻底变成一具焦黑的骷髅,或是一团灰烬。
绑在巨型弩箭尾端的铁链依旧堵塞着甬道,无数只手从铁链中伸出来挣扎着,却不发出一声惨叫,这种诡异的情形令每个人都感到一阵阵恐惧。
菲比斯知道,离城破已经不远了。
燃烧的城墙上,一个浑身还在冒火的士兵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狼狈的摔倒在地,又立刻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铁链后的敌人还在挣扎,还有人源源不断地挤进这个火堆,为它添加一把新柴。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城墙上的燃油燃尽,火焰渐渐熄灭,而敌人也源源不断的爬上了城墙,然后跳了下来。
而这些敌人似乎不再对手持武器的敌人感兴趣了,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整个帝都,许多人完全不理会封住最大的一条主干道的禁卫军士兵,纷纷分散开持剑从小路冲了进去,而其中有不少人的方向是北区。
“混蛋!”菲比斯咒骂一声,他别无选择了。
“保卫帝都!”他高呼,“战士们,冲啊!”
仅剩的两千余士兵向铺天盖地而来的活死人部队冲了上去。
天空仿佛突然暗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夕阳已斜,还是浓烟遮蔽了天空。
菲比斯也举起了那把华而不实的长剑,高喊着向前,突然,他看到了那个城墙之上熟悉的身影。
一头金发在夕阳之下依旧耀眼,而那双湛蓝的眼眸俯瞰着仿佛飞蛾扑火般拼死一搏的战士们,渐渐折射出了一丝不忍和同情。
霎那间,最后一团希望之火在菲比斯心中点亮。
第九章——毁灭(上)
\t名为伊莉娅丝菲尔的女仆用托盘端来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她用熟练的动作将托盘放下,将其中一个酒杯放在主人面前,然后想要伸手举起酒瓶时,却被托萨卡琳拦住了。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女仆坐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托萨卡琳平静的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满一杯,擎在手中,轻啜一口,然后凝视面前的女人。
“不要笑。”他说。
“是,主人。”
伊莉娅丝菲尔努力的将脸孔板起来。
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房子里,只有挂钟每分钟一次指针跳动的声音,诡异的气氛如同某种烟雾一般慢慢在屋里弥漫开来。
托萨卡琳一口一口喝这酒,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迷离,眼前的面孔渐渐变得熟悉,与回忆和梦境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