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直觉让他怀疑:
“什么人。”
“卖菜的,送新鲜蔬菜。”赶车的人平静的应达道。
“我没见过你。”基鲁说。
“我也没见过您,大人。”赶车的人说,“以前送菜的人病了,今天我替他来。”
“你和以前的老米尔顿怎么称呼?”
“您一定是记错了,原来送菜的人叫约翰,我是他的邻居。”
“老约翰没有邻居。”
“大人您又在说笑了,我一直是约翰的邻居。”
那人语气诚恳而平缓,没有一点犹豫,基鲁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他依旧觉得不对劲。
他只是个小小的候补骑士,由于形势危急才被选为哨兵,他要的只是这一个平静的夜晚而已,而不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
即便怀疑是真的又怎么样?还不就是更多的,甚至多到超出他们能够承受的麻烦。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在对他说别管了,他同伴的目光中也流露出同样的信息,只是……
“圣女大人要我们认真戒备。”他对自己说,另一个借口。
“仔细检查他的货物。”他下令到,和其他的卫兵攀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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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坐在墙角,将他的头深埋在两腿之间,双手紧紧握住“炽炎”。
当他抬起头,露出的是血红色的双眼。
思绪混乱,情绪失控,现在的他不能思考太复杂的问题,否则一切的线索,都会引向一个错误的结果。
所以他让自己的目标尽量简单,通过大脑给自己下一些简短的,不需要经过思考的指令,例如“战”、例如“去救伊芙”、例如……
杀……
好在,有人正在帮他处理着这一切。
鼓噪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就像某种宗教仪式似的,人们的口中发出无意义的音阶,不停重复着,催人入睡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却只能让艾变得更加烦躁。不需要在他身旁就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边太阳穴上青色的血管在跳动,在萨马埃尔和菲比斯残酷的杀死了隐世会杀手小丑的这个夜晚,艾的内心中受到比单纯的杀戮或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难受百倍的煎熬和折磨。
尽管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烦躁什么。
只是血液不停的,随着渐渐增大的咒语般的人声沸腾的冲向脑部,将他的眼珠一丝丝的染成红色。
人群的声音达到了第一个高潮,托萨卡琳登上了高台。
身着造型怪异而华丽的黑色长袍,上面的绿色条纹不知是用了怎样的魔法药剂,竟然在夜色下闪着幽幽的绿色荧光。同时,深紫色的烟雾从他脚下升起,身上绿色的荧光也变得影影绰绰,艾猛然发现托萨卡琳袍子上的花纹编织成了一个人体的形状,而每条花纹都像是叶子中的叶脉,在烟雾的作用下,似乎绿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起来。
“JAHADA……JAHADA……”
人们口中的音节逐渐清晰,只有艾依旧不知道这音节的意思。
托萨卡琳低沉的声音响起:
“圣战开始了。”
“JAHADA……”人群中一位灰白头发的老者这样念道。
“我们的敌人将要为常年以来对我们的蔑视和对我们的压迫付出代价!很快,他们不能在支使我们去做这做那,很快,鲜血将会带走他们的生命,流入土壤,新的生命将从中产生,构筑一个新的世界。”
“JAHADA!”一位脸上涂满奇异花纹,肤色深黑的男性狂吼。null3z中文
“我们会死,至少其中的大部分会死。但我们也会获得新生,我们的灵魂会重新来到这个世界,过上更好的生活。看看我们自己,都是些乞丐、流浪汉、残疾人、病人、老人、疯子、杀人犯……你们还怕失去什么吗?你们已经几乎一无所有,只剩下你们的灵魂和肉体,所以现在,把你们的肉体交给我保管,去杀戮,去战斗,去反抗,我保证你们的灵魂将获得新生,绝不是像我们现在的人生!”
“JAHADA!”失去双腿的男人爬在地上呐喊。
“JAHADA……”穿着浑身污迹的破衣,双目无神的男人喃喃自语。
“JAHADA!”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黑头巾下也传出这样的话语。
“JAHADA!”所有人的声音汇成一束,穿透了夜幕,穿破了苍穹,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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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是一门精妙的艺术,直觉在其中的确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可战术的真正核心在于计算……”
“……任何一个微小细节的改变都可能导致结果的不同,所以,在指挥时要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差错。但是微小的变化却不可避免,如果事情的发展因此偏离你的掌控,不要抱怨,因为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把这可能的变化也计算在内……”
“……优秀的战术家可以料到几十种可能出现的变化并事先给出方案,天才的战术家可以在战场上根据形势迅速做出最好的决策,可是只有神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
这段话再次在辛博#8226;克洛希尔脑中浮现,他可以清楚地记起这几句话在那本《军事战术入门》,也是他自小当作启蒙教材看的那本书上的位置和排列顺序,甚至他每次读这本书场景都历历在目,在军营,在学校,在那帝都简陋小屋的灯光下……
但他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没有时间回想往事:
“走了。”他低声下令,一抖缰绳。
一行骑士疾驰过夜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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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艳的红唇,雪白的肌肤,丽人再次挥刀斩去了那一头青丝,干练的短发让她那本来轮廓就有些略嫌深刻的面容变得更加英气勃勃,甚至有些雌雄莫辨。
她又挥刀裁短了长袍的下摆,长袍依旧纯白,上面圣心和十字的标志依旧耀眼,只是不再像是帝都地区主教的装束,反而更像是很多年前她平素穿着的候补圣女的服装。
她赤足走过幽暗密林的林间,走过帝都郊外的荒野,双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她有话要说,但不是现在,而是当她面对那个人的时候。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她,太多的疑惑要当面让她澄清。
没错,那个人可以杀了她,她甘愿一死。但至少,她要见她一面,问一句为什么,她的心此刻已经痛的麻木,却仍旧抱着生的希望,她只能允许自己的心,在她面前,为了她,以最美丽和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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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鲁一掀开篮子上面盖着的布,下面露出了一捆捆的绿色。
的确是新鲜蔬菜没错,不论卫兵们怎么检查都是。
可是那种怪异的不安感却仍旧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
基鲁拔出剑,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