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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天狼星,秦弓忽然有微微的颤抖,是近乡的情怯吧?他不由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缓缓的将身降落在这一片土地上。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虽已隔世,然这泥土的味道依然是那么熟悉。那一世,他便在此长大,却也在此成为天界的叛逆。他亲手毁去了天狼宫那辉煌的殿宇,也亲手让天狼伴星从此成为一颗死星。然,这里,分明是他内心深处渴望归来的故土,唯有踏上这一片土地,方才有一种异样的温暖,因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故乡!
“禹王村!”一个山窝里的小村落的样子突然闯入他的脑海。那里,岂不也是他的家?那个温暖的承载着幼时喜怒哀乐的小屋,那个每个角落都留下秦弓顽皮身影的小村。可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人间界的小屋,如今还会是旧时模样么?回看己身,这些时日来,早已有了巨大的变化。“那么我,还是当年的我么?”
旷野上的风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而过,秦弓逆风而立,一时竟似痴了。
风中有淡淡的血腥冲入他的鼻腔,有隐约的金铁声撞动他的耳膜,有浓重的杀意激醒他的神经。
秦弓蘧然一醒,天狼弓弦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已然执在他手中,只见他身如弹丸一般,直朝风来的方向飞去。
破军站在阵前,手中吹雪枪横在当胸,隐隐有一夫当关之意。
天界先锋,南天八星中的巨门直冲上前,与他打了个照面。
破军一抱拳道:“四哥别来无恙!”
巨门见是破军,扬眉大喝道:“八弟,你真的要与我等为敌么?”
破军一扬长枪,道:“若是四哥愿意退兵,小弟自然是欢喜万分。”
巨门怒道:“好你个天界叛贼,看棒!”手中狼牙棒劈头就往破军头顶轰落。破军长枪一格,高声道:“四哥,得罪了!”刷刷刷便是三枪,手下更不容情。
巨门本不是破军对手,不数合便被杀得遍体冷汗,连忙将狼牙棒一招,手下天界士卒立刻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破军身后魔界战士也不怠慢,尽数迎上前去。刹那间杀声四起,血光迸现,将这天狼星化作一片修罗场。
南天八星中的天相、天梁先后赶到,见巨门与破军正自交手,连忙上前相助。天相兀自道:“八弟,我等难道定要手足相残么?”说话间,手中雁翎刀却已乘隙刺入。
破军枪尖挑开巨门狼牙棒,横过枪杆,抵住雁翎刀,口中道:“哥哥们要小弟投降么?若是小弟要众位哥哥投降,你们可愿意?”
天梁沉声道:“投靠魔界的叛徒,死有余辜,废话什么?”宣花斧一举,也自加入战团。
破军以一敌三,浑然不惧,反道:“众位哥哥如今也不过是为篡位的龙池效力,又有什么好说的?”那篡位两字说得尤其响亮。
巨门等三人脸色微微一红,不再说话,只顾手下使力。
四人战作一团,难分难解。然破军手下魔界战士却似不及天界士卒骁勇,逐渐败退。
天相见此情形,又道:“八弟,龙池大军压境,你手下缺兵少将,不是对手,还不如就此……。”
他话未说完,忽觉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正是破军长枪横扫而过,却生生的令他后面半句话吞回肚去。
破军哼了一声道:“五哥,如今说这话,不免太早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不知何时,六个方向涌出六彪人马来,齐齐朝军中央杀来。只听得有人大叫道:“天界小子休要猖狂,我等六煞来也!”正是魔界六煞率奇兵杀到。天界士卒顿时大乱,形势立刻逆转。
天相等人见势不妙,正想回救,破军早将吹雪神枪舞得神鬼皆惊,哪里容得他们三人轻易脱出?
眼看天界势弱,节节后退,猛听得一声炮响,天界后方树起一面黄色大旗,旗上书一斗大的“龙”字,正是龙池率大队军马到了。
尚未见龙池人影,便已听到他一声长笑,笑声傲然,隐约如龙吟。只见笑声所历之处,如雄鹰经天,人群依次破开,宛如波浪一般,分开两边,竟不曾有丝毫阻隔。
天相等听得是龙池来到,精神一振,心无旁骛,凝神对付破军。这一番,倒是破军心中反而不安起来,屡遭险招,便是想要分神亦是不能。
魔界六煞多半皆是年轻后起。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天界帝君亲自前来,非但不曾惊惧,反倒精神一振,不约而同迎上前去。皆想要擒杀龙池,好得个天大的功劳。顿时六个人将龙池困在核心,宛如走马灯一般转个不休。
一时间杀声震天,无数的战士倒下,又不断有新的战士冲上,前仆后继。鲜血,染透了战士的衣甲,浸湿了这一片土地。天狼宫的废墟下埋葬的亡魂,也似在这厮杀中觉醒,发出凄厉的呼喝,要将更多鲜活的灵魂扯入地下,去陪伴他们一起哀嚎,一起苦痛,一起怨恨。
无尽的厮杀,早将一切摒弃,在战场上,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杀!生命如同扯线的木偶,受着死神的牵掣,机械的行动,茫然的前进,情形的杀戮!热血,在体内彭湃沸腾,灵魂,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生命,早失去存在的意义。
巨门、天相、天梁,以三斗一,战住破军,四人不过挽个手平。龙池以一敌六,却颇居上风,只是一时间,却也难分高下。然此刻场中天界士卒比之魔界战士,多过近半,更兼之是龙池亲征,士卒个个奋勇,魔界众战士虽然顽强,却也已渐露败像,溃败,便在下一刻!
破军心中越发焦躁起来,暗想:“这般下去,怎生是好?”
正思忖间,忽见半空中光影一闪,万点寒光透过云层直落而下,宛如万千吞食灵魂的恶虫,咬向天界将士的命脉。
凄厉的濒死的吼声响起,让所有生者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霎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厮杀,皆自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