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白藏续道:“……便是要下药,也须下在筷子之上啊。”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砰几声乱响,众人不约而同跌倒在地。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来。
只见端坐在座位之上的,唯有秦弓一人而已。
秦弓喝道:“白藏,你这是干什么?!”
白藏答道:“干什么?白泽不是已经说得清楚了么?我要对你不利!”
秦弓哈哈一笑道:“区区毒药,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白藏见秦弓竟然不曾倒下,脸色微变,道:“纵然奈何不了你,你难道不怕我坏了殿外无数将士与罗漪公主的性命?”
秦弓怒道:“你!”奋身站起,直扑而上。
白藏一闪身,身形如风,飘出尺许。
只是秦弓身到半途,便颓然倒地,倒下时触手之间将桌椅都撞得翻倒在地。
白藏暗道一声惭愧,却自踱步而回,笑道:“那式微果然厉害,我照着他的方子制就的药,竟可将堂堂天狼都药翻了。”
众人身子虽然无力,神志却是清楚,一时间又怒又急,却是无可奈何。而最是悲愤的,莫过于白泽。
白泽目眦欲裂,伤痛莫名:“我原以为我错怪了你,没想到……没想到我猜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白藏悠悠道:“知父莫若子,你又怎么会猜错我呢?”
白泽颤声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你是不是一早就布好了这个局,让我乖乖的引尊主他们来钻?”
白藏的脸上有春风般的微笑:“那是当然,什么忍辱负重,投帝卧底,与婆雅定计,全是我编出来骗你的。若不如此,我又怎能借你们的手除去魔帝与他的夜叉一族,又如此轻易将你们制服?”
白泽嘶声道:“你利用我?你竟然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利用我对你的崇敬。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白藏忽然将笑容一收,眼光肃杀如同秋风,只听他道:“你若真的崇敬我,你便该一心为我的大业着想,又为何如此忠心于天狼?”
白泽惨然一笑道:“爹,这都是你从小教导有方,孩儿才成了这般的人。我学了你的智谋,学了你的武艺,自以为也学了你的为人,没想到……”
白藏冷哼一声道:“什么为人不为人的?天狼自己说得好,这个魔界从来都不是世袭的帝位,只要有能耐便可据之。王图霸业,如今尽在我掌间了!”说到这里,只觉得无限的权势尽在掌控之间,仿佛早身临高处,俯首看去,整个魔界皆在眼底,忍不住发出畅意的长笑,笑声中充满了狂妄与快意。只见他的眼神中,也似有别样的狂然。与适才跟随秦弓身侧时那种恭顺谦逊简直判若两人,令见者不寒而栗。
白泽痛声道:“我好恨,我好恨……”说着,闭上了双眼,他又怎能亲眼看着自己父亲那迹近疯狂的神情?他又如何能接受这般痛心的事实?原以为的所有的苦痛在刹那间释然消失,又在刹那间再一次重重的压至,却比先前更加猛烈,更加令人猝不及防。试问又有谁可以承受得了这般心肺俱裂的苦痛,这般连一向自己的精神柱石都一并击碎打破的悲伤?原来为了所谓的王图,连骨肉的亲情也可以一并抹煞;为了所谓的霸业,连父子的感情也可以肆意的利用!到底是权势的欲望令人变得惘顾一切,还是惘顾一切的人们方才会权欲熏心?
白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血色一片紫黑,这一片模糊的紫黑中似乎可以看得见心脏的碎片。
第七十章惊变(二)
白藏的眼中那肃杀之色似乎微微一挫,毕竟,白泽,是他的儿子,是他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然这一挫也不过一瞬间而已,顷刻间又化作了令人心寒的杀意。纵然是儿子,也不如他一统魔界的大业。
便在这白藏眼神一黯又亮的瞬间,突然一个声音自白藏耳边响起:“不要动,一动就要你的命!”那是随和中带着丝毫不容人置否的口气,其间似乎又夹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天机!”白藏对面的蓼莪看得分明,站在白藏身后的,正是原本一早倒在地上的天机。
白藏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天机的气息正在自己的后颈,而天机的手掌则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后心。
白藏忽觉额头有冷汗微微沁出。天机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他明明记得众人摔倒时,天机是最狼狈的一个,跌得连椅子一同倒翻在地。可是,此时,他,却分明在自己的身后,只需他掌心一吐力,自己必定五脏六腑俱碎。
“天机?你竟然没有中毒?”白藏的声音十分平静,然那平静是刻意强装的吧?
天机随和的声音淡淡道:“你没有发现我一直不曾动筷么?”
“你早就发现筷上有毒了?”
“没有。只不过因为这桌子上只有每个人的筷子,是白泽将军再怎么以身试毒也试不到的。”
白藏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倒忘记了天机你曾是北天智将。白泽的举动却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以你这等机智之人,自然谨慎。”
天机冷哼一声道:“多谢夸奖,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解药拿出来吧,兴许尊主看在白泽将军的面上,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白藏依旧笑道:“要是我不拿出来呢?”他笑的时候,那对寒光闪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光中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之,却依旧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可惜天机站在他的背后,并不能看见他的眼睛。
“杀了他!”蓼莪尖声道,“天机,快动手!”
只是天机却并没有动手。
白藏笑了笑道:“他不敢杀我。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所有你们的人身边都有我的将士监视着。”这话显是在说,如果杀了他,那么这城内其他的人的性命也自不保。
“你在威胁我。”天机忽然笑了,“如果一个人要用这样的言语来威胁别人的话,只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已经没有后着了。”
白藏脸色忽然变了变,变得有些发白:“不愧是天机。不过你依然不敢杀我。因为你不敢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做赌注。不要忘记了,里面还有罗漪呢!那可是天狼心爱的女人!”说着拿眼望了望秦弓。
秦弓的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只是他并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放了白藏?还是杀了白藏?两样都不可以!
然天机并不是秦弓,只听他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你是罪魁祸首。只要你死了,外面的人自然便不会动手了。”
白藏听到这话时,脸色才真正变得苍白了。他立时变得一句话也没有了。当威胁都没有用的时候,当自己的性命捏在别人的手里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和资格?
天机举起手来,便待一掌将白藏击毙。他的心中,不会考虑到白泽与白藏的父子之情,不会考虑到万一殿外风族将士真的动起手来会不会伤及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