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罟愕暮谏自后背袭来,扩大,将他全然笼罩。
式微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在昏昏沉沉中,右手向后拂出,锋锐的指甲划入那一片黑色中。
只听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一声轻哼,黑色陡褪,式微顿时清醒过来,口中喝道:“蝶翼,你做什么!”待要转身时,却发现那半空中粉色的涟漪早化作无数条链子,将自己牢牢缚住。链子的末端正捏在蝶翼手中。
短狐的眼珠微微一转,却没有上前解救式微,反而向后退了一步。鹿云“啊”了一声,心中满是惊异,但也没有动弹。
式微奋力一挣,非但没有挣扎开来,反觉链子收得更紧,渐渐嵌入肉内,忙停止了动作。
蝶翼冷冷道:“不要动,再动就要你的命。”她脸罩严霜,更现出她的那种冷艳的美来。
式微的眼光缓缓的将她自头至脚扫视了一遍,道:“你真沉得住气,到这个时候才下手。”
蝶翼哼了一声道:“老爷子过奖了,你也是难得有得意到忘形的时候。”
式微嘿然道:“确实是我疏忽了。我一直提防着你的,只是没有想到你眼看着天狼要死了也不动手,我这才失去了戒心。”
“天狼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式微呆得一呆道:“什么?难道你不是婆雅的手下?”蝶翼在他麾下已久,按着式微的想法,她自应是婆雅一早安插在他身边的一只棋子。
蝶翼那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老爷子神机妙算也有算错的时候的。我是白藏的人。”
“白藏?”式微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在魍魉天时你要将消息泄露给白霄,又肯陪着白藏演了出他神威无敌的好戏。原来是我一早就猜错了,才会让你有机可趁。”
蝶翼淡然一笑道:“如今天狼被你害死,你又落在我手里,至于那个傀儡魔帝没有你的扶植,谁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于是只有白藏可独揽魔界了!”式微抢下她的话头道,“如此甚好,甚好。”说着连连点头,顺手往身上掸了数掸,那粉色的链子便如同蛛丝一样轻轻拂落。
蝶翼不由脸上变色:“你……”
式微微笑道:“你也忒低估我了,若不是要诱你说出些实情来,我又焉会的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我教你个乖,抓住了敌人,千万不可和他废话,一定要趁第一时间将他杀死,绝不可留手!”
说话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影已经欺身到蝶翼近前,一伸手,便抓向蝶翼咽喉,那薄而锋利的指甲闪出刺目的寒光。
手未及身,蝶翼已感觉到咽喉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一种冰寒的感觉已扼住了她的喉咙,死亡的阴云将她全然笼罩。一刹那间,她呆立当地,不知道如何闪避。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式微的手已然搭在脖子上,更不容人有喘息思考的余地。“喀”的一声,便将喉骨捏得粉碎。
“啊!”蝶翼惊声的尖叫。喉骨已被捏碎又如何能叫得出声来?
式微手中的人,却不是蝶翼,而是鹿云。
当是时鹿云正在蝶翼身侧。眼看蝶翼便要命丧式微之手,鹿云不假思索,狠力一撞,将她撞开,自己却被式微抓个正着。
式微放开了手。鹿云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只在喉间发出咝咝的声响,却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眼睛却依旧望着蝶翼。
蝶翼被他一撞,跌倒在一边,抬头看处,正见式微一把捏碎了鹿云的喉骨。忍不住尖叫起来,叫声中隐约有一丝着急和后悔。这个她一直嫌恶的男子,竟在生死悠关的时候,舍却了性命救自己。而自己对他,却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蝶翼心头大震,不自觉间眼角沁出一丝泪光来。
“原来你,也会为我流泪……”鹿云想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他露出个微笑来,用尽余力扑向式微,和身将式微抱住。
趁此空隙,蝶翼双翅一展,将自己隐入一片浓黑之中。那双眼却还在黑暗中闪亮。
鹿云回过头来,两人眼光相触间,鹿云只觉心头一阵暖意,蝶翼心中大恸,贝齿将下唇咬得沁出血来。很多时候,爱,是要用鲜血与生命来书写的,很多时候,爱,要到失去了,才觉得它的珍贵。
这一眼,便是永远,这一眼便是永诀。
式微心头大怒,双手猛力一插,十指没入鹿云腹中,鹿云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喷得式微满头满脸都是,却依旧不曾松手。式微低喝一声,双手一分,竟将个鹿云扯作两片,半空中洒下一片血雨。在血雨中,式微长臂一伸,直奔蝶翼,然蝶翼早隐入那一片黑色中,不再见着。
式微的头脸须发上尽是斑斑血迹,一片血红中,双睛暴出,如同要喷出火来一般,长长的指甲上有淡漠的血色,脸上一片狞然,早不是以往自若的“老爷子”。鲜血将他浸透,把他心底所有的残酷狠毒一并激发而出,原本慈祥的面具早已荡然。
虚空间,蝶翼的声音恍惚飘下:“短狐,杀了式微,你中的毒自然便能解了!”
式微闻言一惊。
回头看处,短狐半躬着身子站在一边,眼眸中射出的是野兽般碧绿的幽光,只见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口中的獠牙尖利腥黄。
短狐的獠牙上闪出悚人的光亮,整个人如同一头饿狼般飞身噬向式微……
式微长须飘扬,十只利刃般的指甲舞出一片血样的色彩……
第四十四章死斗(二)
紫色的印痕如同一道诅咒,在额头越收越紧。然更令她痛苦的却是秦弓那近在咫尺的冷冷的眼神。隐藏在冰冷后的却是那无言的失望与悲苦。那眼神,只望到一眼,便将今生来世的爱怜与柔情全然寸寸的碎裂,剥落,化作无法缀穿的珠子,在红尘中飞散,仿佛再也难以收拢。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想要的!”柔荑心中大声的呼叫着,然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如同有一团棉絮,牢牢的塞在她的喉咙里,枯涩得发干。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
众将士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纷纷动手去扯那将他们团团捆住的发丝。然那长长的青丝,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蓼莪怒道:“让我一把火烧了它!”
“不……不要!”秦弓勉力道,“不要伤她!”
蓼莪生气道:“你,你个小混……你是昏头了不是?性命都难保了,还要想着她。”
“放火烧也没有用的。”青阳道,“这发丝唤作‘千缠百结’,又叫‘万缕情丝’。只要尊主对她还有一点情义,便永不得脱。”
“这……这可如何是好?!”蓼莪顿足道。
众人虽个个有通天的本事,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