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我怎么样?”
温柴头也不抬地缓缓回答。杉森有些慌忙地说道:“不是要怎么样啦。只是希望跟你一起讨论嘛。”
“我没兴趣,别找我。”
“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喂,你那个到底是什么?”
温柴没有回答,杉森只好耸耸肩膀。此时我看到妮莉亚一脸忧心地看着天花板。她边看边说:
“修奇。”
“是。”
“这件事结束后会变成什么样?”
“什么?”
“我是说啊。如果我们把事情都给圆满解决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来?我和名叫未来的那位朋友的关系很疏远哦。”
“那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举起了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周围人们的呼吸声,壁炉里柴火爆裂的声音,还有温柴手里嘎喳嘎喳的声音。
“我想想。去褐色山脉。见克拉德美索,完成它和蕾妮的誓约,然后回到家乡。有了神龙王给的宝石,可以拿给阿姆塔特做赎身用……然后找回那些被当做人质的人们。”
“然后大家就幸福快乐地过日子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要喝一口酒之后才可以回答。所以我喝了一大口酒才回答:“要那样子是很难的。因为我们卷入的事件太大了,要用以前生活的方式过明天的日子是很难的。反正从在床上睁眼起,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为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了,不是吗?”
“是吗?”
“是啊……。首先是杰彭的事情。我是说这场战争。虽然我不是全盘了解,但是因为至少知道它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会继续想到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我会烦恼拜索斯可否继续维持和平。以现在来说,拜索斯还是相当危险的啊。”
“还有吗?”
“涅克斯的事情。涅克斯在蕾妮成为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之后,会真的放弃一切吗?那个人的心里只剩下对拜索斯的恨……那个人,以他的全体人格为重心,所剩下的就是恨了。嗯……,好像是这样。爱或恨两者都是可以彼此引发出来的反应。然后透过这种反应才可以找回自己。”
“你在说什么?”
“是亨德列克说的。所谓‘我’并不是个单数。对所有人没有了任何感情,任何关系的人,和死人是一样的。那种感情和关系是以记忆这个名字储存在爱人的心里的,不是吗?不过,好像也可以把它叫做个性。”
妮莉亚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点点头说道:“好像懂了。嗯。然后呢?”
“不过涅克斯失去了那个东西。嗯……我想起了永恒森林。传说进入永恒森林的话,自己会消失不见。但是没有进入森林的那些人,也丧失了记忆吧?我要说说关于那些人的记忆。在永恒森林里,‘自我’会消失的。从这里就可以了解:我们身体里面的那个我,和在其他人心里的那个我全部合起来,才是我们自身,不是吗?象亨德列克说的一样。”
“那么这和涅克斯有什么关系?”
“啊……,也就是说我们活着这件事,是和其他的人脉胳相连,息息相关的。如果要说具代表性的关系的话,那就是爱与恨。可是爱与恨这两者中间,更快速,更容易建立的关系是恨。爱对只有个人主义的人而言是很难建立的,但是恨呢?很容易的。”
“所以呢?”
“涅克斯为了找回自我,产生恨意是更容易的方式。”
“因为所有人都恨他,所以反过来恨所有人,涅克斯想找回的是这种自我吗?”
“这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妮莉亚静静地看着酒杯。她突然嘻嘻笑了一下,把手指放到啤酒泡泡里稍微搅拌一下,再把沾到手指上的泡泡放到嘴巴里舔。抽出了手指后,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
“对于世界加诸在人生中的阻碍,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吗?”
“一笑置之啰。”
“什么?”
“我说笑一笑就算了。”
“……这样啊。”
杉森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开始用鼻音哼起歌来。温柴还在削木块,我则在看着蜡烛上的火苗。嘎吱。门一打开,进来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什么嘛!原来今天做不了什么生意啊。”
走进来的男子穿着一件像大袋子的外套,戴着垂到耳朵的帽子,衣衫褴褛,肩膀上却背着一个超级大的木箱子。他在入口的地方抖动身体,灰尘啪啪地扬起。是旅馆客人吗?旅馆主人黎特德走向那名男子说道:“欢迎光临!”
“给我一个房间。多少钱?”
“你一个人吗?那么单人房加上供餐,一天一赛尔。”
男子拿起超大尺寸的外套,开始在口袋里翻找。抓了一把铜钱出来的男子把帽子脱下夹在腋下,开始数钱。他一脱下帽子,便露出了几乎秃到头顶的前额。所以他才要戴帽子吧。数着铜钱的男子一脸慌张的同时,黎特德脸上也浮起了笑容。其实他有钱没钱根本都没关系嘛。杉森已经把今天晚上的旅馆全包下,免费开放了。所以黎特德才会那样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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