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刀没有技巧,毫不花哨,也并没有蕴有后招。残心虽然行动不便,也足以应付。他冷冷的撇了撇唇角,身子一侧,双手刀一刀架住何的来势,一刀朝他拿刀的右臂砍去,劲力贯注之处,冰冷的锋刃顿时将血肉之躯切了开来。
残心以为对方会就此退下,没想到何倥偬非但没有退,反到将断手迅疾无比的朝前挥去,一片淋漓的鲜血泼洒,顿时将残心的视线挡住,透过模糊的血幕,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何倥偬唇边的一抹诡异笑容。
残心皱了皱眉,正要抽开手再给他致命一击,蓦然觉得腿上一痛,心口上却一阵冰凉痉挛,他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枪尖从心脏透出,正是方才林七葵扎进他腿上的缨枪!
在他被血雾蒙住眼睛的一瞬间,何倥偬用左手拔出枪头,扎进了他的胸口。
这是必死的进攻,因为他手上的刀随后便砍中了何倥偬的脖子,对方的颈骨被斩断的一瞬间,他模糊的听到低沉的笑声:“你不敢拼命,你输了……”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对这句话发表什么评论了,停止跳动的心脏让全身的血脉凝固,蜀王座下“五重衣”之首几乎是立刻死去,瞪着眼睛,慢慢的瘫软在地。
身穿黑甲的将军再也承受不了甲冑的重量,随着残心的倒地,也一同毫无支撑的摔倒。
但最后一瞬间,他的双膝微曲跪倒下来,终于没有让自己狼狈的趴在地上——军人终将带着荣耀死于战场——这是十年蛰伏在南部蛮荒小镇所立下的誓言。
带血的手指轻轻覆上白衣女子早已冰冷的脸颊,但喉咙里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吧……就这样,也好。
……
一旁的铁甲军副将眼见两人同归于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把抢过残心腰畔的令牌,振臂高呼,带领剩下的人直奔御书房。
偌大的祭天圆场,突然间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满地狼藉尸体,鲜血染红了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头的蟠龙纹样看起来无比狰狞。
夜幕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四周满是浓浓的血腥气。
叶逢苏躲在一处狭窄的窗沿下,她的手在木质的窗沿上抓出深深的痕迹,泪珠不断从眼中滚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她就这么看着林七葵死在残心刀下,又看着何倥偬和残心一同赴死。
她没有听从慕容苏的命令,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对何倥偬伸出援手,只是带着复杂的心事,任凭落泪纷纷,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惨烈的战斗终结。
没有人知道,当慕容苏将玉玺递给朱丽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恨那个将她捡回来养大的一代名将。如果不是他,那个笑意温柔的少年怎么会有那般疲倦而绝望的眼神?
这个强势的男人将自己的理想加诸于别人身上,控制了别人的人生,毁了别人的将来!
只有那一刻,她不想帮他。让他去死好了,从此以后,那个会在她受惩罚时陪她聊天的少年就能自由了!
养育之恩不能报答,这个罪孽就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吧。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终章砂
影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这才想到被点的穴道)+开。
而窗外,正有两个人在轻轻说话。
她听得出那个细细的女声是沈斐然。自从白王沈飞重新执政之后,沈斐然被关在洛澧禁宫,不久之后被简若尘带走。他们在一同前往辽阳京的途中遇到了独自一人的月影,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沈斐然便一直与她同行。
的确,怀孕比她所能想象的要辛苦的多,如果没有沈斐然,她一个人真的很难照顾好自己。
简若尘回京城打点之后,她们一直住在大酉和巨泽交界的地方,远离两国都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原本一切的生活都很平静——
直到那天,她听说辽阳京大乱,裕德皇帝自尽,龙骑将军奚仲因勤王被杀,最后得到传国玉玺的人竟是蜀王慕容捷!
就算她是这么刚强的人,听到之后也几乎晕了过去。
她不顾一切的想要牵马回京,却被刚刚赶到的简若尘点了穴道关在屋子里。
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如今的辽阳京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新帝准备登基,暗中剪除前朝旧党,全城封锁出入困难,每天都是酷刑厉法。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实在不应该再去那样的地方。
可是又怎么能不去……爹爹死了,哥哥生死未卜,还有——他,他是那样执着的想要登上王位,如今赢得却是别人——
她也听说何倥偬死了,羽旧部被蜀军全歼。他已失去了所有凭恃,他到底会变成怎样?
虽然他说过不需要她。虽然他也许从来没有爱过她。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像他一样地狠心!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到京城去。可是意识虽然清醒着。身子却还不能动弹。只能听窗外地沈斐然轻轻道:“月影还没醒呢。你有什么消息先告诉我。我斟酌着再和她说。”
一个低沉地男声响起来。正是简若尘:“这……恐怕不能说给她听了。”
“怎么?慕容苏被定罪了?”
“谋逆之罪。正下在宗人府天牢里。”
“要处刑么?”
简若尘的声音顿了顿,更压低了一分:“五天之后,车裂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