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垂下了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皇后见状,纤指一拢,正色道:“若是皇上不方便说,那就由臣妾来说好了。”
说罢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叠纸录,叫随侍地宫人递给周雨,道:“淑妃先看了这些再说。”
周雨见是一叠手写地文书,便拿了过来和周露一同观看。看了几页之后,脸上的神色俱都大变,周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周雨却越来越红,看到最后,她忍不住将那些文书拂落在地。皇后见状正要斥责,周雨却已经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目如琉璃之色,清光跃动,轻声道:“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皇帝大惊,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言,皇后却冷笑道:“怎么,连辩解都不用,直接认罪了么?”
周雨抬起头看她一眼,眼中满是冰冷的嘲讽,但低头之时却又复凄然,道:“臣妾在深宫之中安稳度日,从不得罪旁人,有人却非处处要将臣妾置于死地。皇上一次不信,两次不信,难道三次四次还不信么?既然总有一天会被皇上赐死,那还不如现在就一了百了,遂了别人的心,免得臣妾日后受苦。”
她那“别人”二字说的极重,皇后眼角一跳,皇帝却皱了皱眉,起身扶她,柔声道:“这些不过是民间流言,并没有真凭实据,爱妃勿需如此。”
周雨却依旧不愿起来,咬牙道:“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周露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也起身跪下道:“姐姐一心侍君,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有辱圣颜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皇后冷冷道:“你们姐妹同心,自然矢口否认。但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口说无凭,来人,传司药女官。”
一眼瞥见皇帝凌厉的眼神,又道:“请太医院的上官大人一同过来。”
后宫之中除了品级高地宫妃,其余妃嫔不能随便传唤御医。因此禁宫中另设了司药局,有专门地司药女官负责治疗妃嫔的寻常小病。
皇后传唤地是司药局的管事女官张琳。这位女官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行止也算合宜,只是眼中略带轻佻,进了含霖殿,眼神便四处乱飘起来。
此时上官渔未到,皇后勉强忍住心中厌恶,朝座下跪着的女子道:“张姑姑,本宫要问你一件事,你须得如实回答。”
“皇后娘娘请吩咐。”
“这些日子里,可有宫妃到你那里支取通草、红花、香附之类的药物?”
“回禀娘娘,确实有人来取过。”
皇后看了一眼神色不宁的皇帝,又问道:“来取的人是谁?”
张琳的眼神又忍不住四处乱飘起来,犹豫了片刻道:“是……皇后宫里的吟雪。”
此言一出,周围有轻轻的抽气之声,四下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四十八章温柔成灰尽是非
“是……皇后宫里的吟雪。零点看书”
张琳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半晌,皇帝手中的茶盏才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嗒声。皇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惊愕的周氏姐妹,顿时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道:“张姑姑,你竟敢污蔑本宫!”
“下官……下官不敢。”张琳被她一吼,顿时磕头如捣葱,再不敢抬起。
皇帝随手放下茶盏,淡淡道:“张姑姑只说吟雪去取药,又没说此事是谁指使,皇后何必着急?”
一句话说得她哑口无言。此事发展与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皇后心中难免慌乱,但事已至此,不能回头,只得忿忿坐下。
皇帝微微倾身,温言道:“张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慢慢说来。”
张琳伏在地上,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不已,嗫嚅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朕在这里,但说无妨。”
见皇帝难得的有耐心,张琳这才定了定神道:“启……启禀皇上,四月廿八那一日早上,凤仪殿的吟雪来司药局支药,那一日可巧好几位娘娘都病了,司药局的姑姑们都在外派,只剩奴婢一人……”
“四月廿八?你倒是记得很清楚。”皇后冷不丁打断她,满脸不屑。
张琳又忙不迭的磕头,连连道:“奴婢不敢撒谎!因着廿七那日晚上,奴婢打马吊手风极顺,一晚上竟赢了五两银子,所以记得分外清楚。皇上尽管传浣衣局织染局的几位姑姑来问,她们也一定不会忘的。”
宫规中有门禁,更是严禁宫人赌钱。张琳不怕受罚说出这些话来,又有人证,想必不会有假…………只是这位司药局的姑姑情急之下拉同伴下水,如此小人行径,实在叫皇帝不齿,因此越发不把她放在心上。
“真假朕自会查证。你继续说。”
“廿八那日早上,吟雪来支取通草、红花、香附等药物,说是最近气虚怕冷要调养调养。原本没有出症记录是不能取药的。但她与奴婢有些私交,私下给了……给了奴婢几吊钱吃酒,奴婢就支了给她,因想着这些药都没什么烈性,取些去也无妨。”
皇帝眼色一动,朝皇后看去,皇后冷笑一声:“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本宫有心嫁祸淑妃。(首&;发)又怎会让自己地宫女去取药,还特意叫张姑姑来对质?莫非是失心疯了?”
“这里有谁说是嫁祸了?”皇帝微微一哂,收回目光。道。“继续说。”
“是……后来淑妃娘娘宫里的彩月来了,说是敬王子的嗽疾又犯,要讨些川贝枇杷膏去……”话未说完,跪在地下的周雨突然抬起头,打断道:“敬王子的嗽疾一向由太医院调理,臣妾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