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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房中椅上都铺着锦垫,炭火熊熊,烘得一室皆春,几上点着一炉香。那小鬟转身出去,不久托着一只盘子进来,盘中六色果子细点,一壶清茶。那小鬟款款的斟了茶,递在我手中,在我手腕上轻轻捏了把。
“好哇,来逗我!”我手腕翻转,一把握住她的手,揉了几下,道:“你姐姐呢?”
那小鬟笑道:“我姐姐马上就来,瞧你这急色的模样!”
“我急色?”我笑道:“刚刚是谁先摸我的?”
那小鬟脸上一红,嗔道:“不跟你说啦!”接着抿嘴一笑,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只听得环珮丁冬,帷子掀开,那小鬟扶了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子进来。只见她肤色白腻,眉毛弯弯,颇具姿色,右嘴角上点着一粒风流痣,眼波盈盈,欲语先笑,体态婀娜,袅袅婷婷的迎了上来,“相公贵姓?今儿有闲来坐坐,小女子真是好大的面子。”一面说,左手便搭到了我肩头。
我可没像哥哥那么惊慌失措,伸手握住她的纤手,用力一带,那女子夸张地惊呼一声,顺势坐进了我的怀中。与此同时,我心中泛起了一股小小的失落感,“这般容易,一点征服感都没有!她长相虽然过得去,可较之月儿她们,委实相差太远。让看惯了美女的我,视觉上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那女子在我怀中不依地扭动着身体,“相公好坏,人家只是问你的姓氏,你却对人家动手动脚。”
我道:“相公喜欢在床上回答问题,我们现在到床上去好不好?”
“可是,天还没有黑呢!”
“谁规定了一定要天黑才行?”我抱着她站了起来,向在一边窃笑的小鬟道:“还不前边领路,一会儿相公喂饱了你姐姐后,也许会满足你哦!”
小鬟俏脸一红,掀开帏子,向室内走去,我抱着那女子,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
我含着微笑离开了这家叫做梨香院的妓院,那女子连同小鬟被我弄得连连求饶,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我从她们口中套出了另一家名叫碧桃居的妓院的地址,打算去看一看书中说的那个周纤纤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碧桃居。
“你就是周纤纤?”我注视着面前的这个清秀、娇小、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心的女孩子。
“小女子正是周纤纤。”女孩眨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轻声道。
“刚刚那个鸨母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我问她。提起刚刚那个鸨母我便有气,一开始推推搡搡地不让我见周纤纤,直到我出到五百两银子她才让我去见。不过我见到周纤纤后觉得五百两花得不亏,她比之先前那个胜上许多了。
“有一位欧阳相公花了一千两为奴家赎身,明天一早便来接奴家。自十天前开始到现在,公子是第一位被请入纤纤闺房中的客人。”
“是因为我出的钱多?”我道:“五百两不是很多啊!”
〃公子想是生长在大富之家,不在乎这五百两。在我们这里,五百两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富裕的日子,而且还颇有盈余。只一晚便可让妈妈再赚五百两,她自然不会放过了。而且明天公子一走,欧阳相公来接奴家时,她自然不会说出公子在此留宿之事。而奴家碍于面子,自然也不会多说。〃我听她口中之语,对那个有意帮她赎身的欧阳相公并不感激,也无一丝一毫的热情,否则她不会同意我进入她的闺房。大惑之下,我忍不住问她,〃听姑娘言下之意,对那个欧阳相公似乎并不……〃周纤纤凄然一笑,〃他?只不过是为了我的身子而已,根本就不带一丝真正的感情。我愿意跟他去,只不过是为了我姐妹能有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而已……〃〃姑娘还有妹妹?〃周纤纤叹了口气,道:〃家父本是一个知府,由于为人清正刚直,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诬陷下狱,屈死于狱中。家母遭受打击,一病不起,不久郁郁而终。由于为母医病,家中负债累累。无奈之下,我姐妹沦落风尘,倚门卖笑,以此还债。每日强颜欢笑,其实都把苦往肚子里咽啊……〃说着,她不禁泪流满面。
我心中爱怜之心大起,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周纤纤更见激动,紧偎在我怀中,放声大哭!
我知道她心中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委屈,正可借此时机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于是我没有劝阻,只是温柔地抱着她,轻柔地抚慰着她。
随着哭泣,多年的痛苦与委屈得到了宣泄,化作我胸前的斑斑泪痕。心头重负一旦抛开,周纤纤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第六十七章纤纤婷婷(下)
用纤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周纤纤歉然道:“对不起,公子,小女子失态了。”
我笑笑,柔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把一切都哭出来就会好上很多了,现在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
周纤纤点点头,起身给我斟了杯茶,道:“公子请用茶,纤纤给您抚上一曲,请公子品评。”
我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清新渗脾。“好茶!”我忍不住赞道。那边周纤纤向我一笑,手指拨动琴弦,弹唱了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的一首《春江花月夜》,我相当喜欢这首诗。周纤纤的乐声不凡,歌声更妙,将一曲《春江花月夜》发挥得相当美妙,尤其是唱到“江天一色无纤晨,皎皎空中孤月轮”一句的时候,琴声铮铮然,歌声清亮动人。令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都到她背后,闭上双眼,静静的欣赏着,聆听着……
随着一句“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一首《春江花月夜》到此结束。周纤纤回眸向我笑了笑,又弹了起来,这次却是李商隐的《无题》。“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我不由一愣,“她这是……在向我表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