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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一声卸下对方持刀的手臂,再准确地甩向他的同伴。蓝芒一闪,水刀重新回到掌心,随着疾掠的身形水平挥出,摆明了要将两人拦腰砍断。
锵!刀刃被透明的障壁弹回,肖恩没有被这个挫折影响,变刀为枪,对准结界的一点突刺,然而就这么缓得一缓,对方已发动移动术,和同伴一起消失在暗夜里。
“……”
棕发青年怔了会儿,被杀意充斥的眸恢复平日的清澈,浮起困惑。
我刚刚怎么会那么反常?
就因为他砍我的左手……左手?肖恩俯视垂在身旁的左臂,试着抬了抬,很听话;再仔细回想,发觉自己一直没用到左手,想必这就是对方发火的原因了——以为他托大。
可是,我为什么不用左手?我明明没有瞧不起他啊。
问题又绕回原点,肖恩瞪着怎么看也看不出异常的手掌心,丈二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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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你又做多余的事。”
矿山另一头的工地里,楠拔下附有防御魔法的戒指销毁,回首教训同伴。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年龄与他相仿的青年,五官也很平凡,唯一出众的是一双桃花眼,流转的却不是诱惑的眼波,而是桀骜不逊的锋芒。
“我既敢挑衅,就有觉悟。”枫一副不领情的样子,也不把胸口的伤当回事,反而是楠看不过去,伸手为他疗伤。
“这觉悟你担不起,万一身份暴露,希顿会长他们也会被牵连。”
“我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他如何识得破?”枫嗤笑,眉间的倔意更甚,“再说,我还没不济到落在他手里,虽然我实力的确差他一截。”
还逞强。楠暗暗摇头,心知对方和棕发青年的实力差距决不止“一截”,但是他也明白:这位心高气傲的同僚肯承认对手比自己强,已经是很给他面子,再怪下去就要翻脸了。
其实,枫不是没有能力,相反,他的水平足以和楠比肩,只是过于自负,缺乏协调性,暗影十三众当中唯有身为领袖的楠还能还能管管他,其他人他根本不买帐,这情形罗兰也清楚,法利恩甚至提议是不是换个比较合群的人,但罗兰认为一个组织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而且枫的乱来没超过应遵循的限度,所以,没有采纳心腹的意见。
想到这里,楠不禁慨叹自己的辛苦,部下个个要他操心。且不说成天吵着要他向罗兰请愿,急欲挽回名誉的席奥恩等人;椿为了无名氏神官茶饭不思、忧心如焚;眼前的人又是个战斗狂,常常做出可能搞砸任务的过激行为。
“罢了,你受伤了,早点休息。我去跟希顿会长知会一声,免得明天目标问起,他的人露出马脚。”
认命地叹了口气,年轻的密探转身离去,眨眼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帐篷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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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宽广的地面被月光照得雪白,闪闪发亮,看起来就如真正的纯银一般。换作平时的她,断然不舍得踩上去,但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这心情,神思不属地走到栏杆旁,往下眺望。
压倒性的黑暗占据视野,就好像充斥在她胸口的窒闷感,无边无际,没有希望。
她做了个梦。
梦见回到了地球,本应是欣喜若狂的事,梦中的她却一点不感到高兴,在永远见不到银发青年的认知中哭醒过来,残留的绝望和悲恸却久久不散,化作梦魇紧缠住她,使她呆坐在床上整整半小时。
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杨阳环抱住膝盖,隐藏起脆弱。
白天的她可以戴起面具欺骗他人,欺骗自己,梦里的她却不受她控制,所以是真实的自我,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渴望。
但这又如何?她也抛不下地球,抛不下亲人,除了在两难的处境中苦苦挣扎,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阳?”
险些逸出口的哽咽,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收住。
“你怎么了?不舒服?”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两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臂膀,将蜷成一团的她“展开”,看清她泪湿的脸,脱口惊呼,“你哭了!?”
“轻点!想叫醒大家吗!”杨阳一边叱责一边揉眼睛,口气很不好。也难怪,丢脸的样子被撞见,还差点暴光给更多人,饶是她脾气再好也禁不住火大。
“发生了什么事?”没介意她的态度,来人柔声问道。
认识这个另一半也不是一天两天,肖恩很清楚身体不适之类的原因决不会让她哭成这样,一定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才会让这个少女失态至此。
“……我想他。”也许是掩饰得累了,也许是不想对眼前的人隐瞒,杨阳低声回答。
“你喜欢的人?”
“嗯。”
肖恩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脑勺,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杨阳纷乱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他住哪儿?我让你见他。”
杨阳苦笑:“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要不是另一个世界,我就能让你们见面。”肖恩生气地道。这话正好触及对方的旧伤,杨阳心一痛,再难抑制满溢的苦水:“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