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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大人。其实在她肚子大起来时,愤怒的民众和圣职者们就打算烧死她,是马修好不容易压下来。分娩那天,我和马修去探望她。索露玛大人说要把孩子献给水神,只有这样人们才不会以恶魔之子的名义杀死他。马修说你没必要这么做,他会把孩子接进宫,昭告天下法利恩大人是他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事态不对,连忙叫马修制止索露玛大人,可是已经太迟了……”
瞥见主君不解的眼神,克莱德尔解释道:“每一位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可以有很多,这就是俗称的神官和祭司,但可以直接行使神力的'神子'和'神女'只得一位,所以若要法利恩大人成为水神亚希的神眷之子,索露玛大人就必须死掉。”
“她自杀了?”
“嗯,是服毒,我们没来得及阻止她。”克莱德尔苦涩地道,“索露玛大人一死,法利恩大人的额头就浮现水神的印迹。我看到他的襁褓发出光芒,就把他抱起来,从他怀里找出一封信。那时候马修正抱着索露玛大人的尸体痛哭,根本没注意到。我把信拆开,上面写着要马修绝不能说出法利恩大人的身世,以免动摇王权,如果他觉得愧疚,就代替她好好照顾孩子……”
罗兰打断:“那封信还在吗?”克莱德尔点头:“在的,就在为臣家里,您要看吗?”
“现在不要,好了,你说下去吧。”
“是。马修遵守了索露玛大人的遗言,没有公布法利恩大人的身份,也没有把他接进宫,幸好因为他是神子,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虽然没人对他怎么样,白眼唾骂可不少。”罗兰冷冷插口。克莱德尔垂下头:“没错,那孩子…的确活得很辛苦。而且他天资聪颍,经常被其他见习生欺负,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也知道他一直在调查谁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我们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所以……对了!”他猛然抬头,直视对方,“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索露玛大人和马修的事情的?连法利恩大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罗兰微微一笑:“你这么认为吗?”克莱德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脚。
“难、难道!”
“你们这些大人啊,实在太小看小孩的能耐了。”罗兰故意叹了口气,“就算把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还有人证在;就算不问人证,只要查查是谁一直暗中关照自己,再把你这个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家伙去掉,答案就出来了——看!多么简单!”
“呜呃。”国务尚书呻吟,不知该为老友生出两个太过聪明的儿子庆幸还是悲哀。
“那那,大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法利恩大人告诉你的吗?”
罗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问他的,因为我看见他在马修的马镫上动手脚。”克莱德尔整个人跳起来,脸色刷白如纸。罗兰朝他投以冰冷的视线:“没错,马修从马上摔下来,不是意外,是法利恩搞的鬼。可是,你能怪他吗?他只不过想为母亲报仇罢了。”
“冤孽,冤孽。”克莱德尔眼中噙满泪花,“没错,我不能怪他,死去的马修也没资格怪他,一切都是孽。唉,命运之神贝里卡斯啊,你也太残酷了!”
“别忙叫,事情还没完呢,虽然是法利恩害马修落马受伤,但真正杀死他的却不是法利恩。”
“什么!难道……”
“别看我,不是我,是美洛达。”
“……”
就算罗兰说马修是被蜜蜂蛰死的,也不会令克莱德尔如此震惊。他当场石化,双眼涂上空白的色彩,整个人呆呆站在那里,连呼吸也停止了。就在罗兰担心他会不会缺氧而死时,克莱德尔总算回过神,吼道:“公主!?”
“千真万确。”罗兰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口吻道,“马修落马后,并没有死,不是吗?只是受了重伤。我和美洛达守在他身边照顾他。那一晚,马修因为伤口发炎发起高烧,我正想帮他擦汗,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口里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把你看成薇拉了?”
“嗯,他说他对不起我,还有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之类,最后,他说他没脸见我,因为他的过失,让他两个孩子发生**,结为夫妻。”
克莱德尔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罗兰讽笑:“你想象一下,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克莱德尔按住脸,悲痛地流下泪来:“可怜的孩子……”
“是很可怜,就连良心已经差不多被狗吃掉的我,看到美洛达当时的表情,也有点怜悯。”罗兰轻叹,“我虽然不爱她,但她终归是我妹妹,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打算和她作一辈子夫妻……算了,假设这种东西一点意义也没有。总之,美洛达知道了真相,当然那时我也装出副很震惊的样子。出乎我预料,她既没昏倒也没发疯,很快恢复镇定,把我拉到角落,问我知道吗,我说不知道,她看了马修一眼,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呃……”
罗兰仿佛没听见国务尚书的啜泣,冷淡地叙述一桩充满恩怨情仇的宫廷秘辛的最终结局,“我说不可以,她说她不能失去我,宁愿失去父亲,然后就找来毒药,放进药里,毒死了马修。”
“报应,报应。”克莱德尔悲苦地笑道,“当年我们毒死她母亲,今日她毒死马修,也算因果循环,呵呵。”
罗兰不置可否,定定注视他:“因为你告诉我一半真相,所以我告诉你另一半真相,你是我父亲的好友,有权知道他的真正死因。”克莱德尔只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罗兰的眼神和缓下来,语调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峻:“克莱德尔,你恨我们吗?恨我们三个被父亲折磨,也折磨父亲的孩子?”克莱德尔哑声道:“我谁也不恨!我只恨这该死的命运!”
“命运?呵,没错,我就是为了得到与命运抗衡,甚至主宰命运的力量,才变成今天这副面目可憎的模样。”罗兰低下头,看着手掌心,轻笑出声,“这个美丽的表皮下,是个沧桑丑陋的灵魂,可是唯有这样丑恶的灵魂,才匹配得上高贵伟大的梦想——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实。”
“大人……”
罗兰垂下手,流畅地站起身,脆弱的神情宛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俊美的五官背后,只剩下映照着阳光的自信浅笑,冰蓝的眸坚定冷酷一如往昔。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克莱德尔,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
“是,为臣这把老骨头,一定会为大人拼到最后。”
国务尚书拭去泪痕,绽开发自心底的欣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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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宿没去上课?”
年轻的城主刚踏进正殿,红发侍卫就匆匆跑来,告诉他这个让他万分惊诧的消息,这还是那个做事认真负责的少女头一次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