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回头一看,年轻的妓女站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虽然若隐若现、只有一张染血巨口清晰骇人的影犬就在旁边低声咆哮,纯粹因为摩利尔的控制才没扑上去撕碎她,但妓女仍然保持着一种既卑微又辛辣的骄傲姿态,那是别人看来一钱不值但却是一无所有的人唯一能凭以自持的财富,是人之所以称为“人”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精神力量。
铁皮人出人意料的把手放在身前一摆,冲她鞠躬行了个颇正式的礼节:“愿闻其详,女士。”
“收尸人是印记城中最卑微黑暗的一群……习性使然,他们可不怎么喜欢跟外来的家伙接触。”妓女抹了抹鼻子,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不过我或许能帮你们联系一下……当然,不是免费的。”
“我们还等什么?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四十七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弯腰将那枚疑惑炸弹放在斗篷男身边:“既然你说这东西是你买来的,我也不好夺人之爱。但是有件事你可得千万记住:下次再朝旁人买军火的时候,最好记得朝他要正规发票。”
球形炸弹“喀哒喀哒”滚了几圈儿,停在一块碎石板的凹坑里。斗篷男还未回过神来铁皮人为什么要把它还给自己,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疑惑炸弹又开始闪烁,越来越急。
他顾不上捂住伤口了,一把抓起它举手就扔,随便撇到什么地方去都行——炸弹没有出手。几条细小的钢铁肢足从炸弹中探出,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掌,刺进皮肉,锁住骨头。
“妈的!杂种!”斗篷男拼命甩手,情急之下竟然靠一条腿站了起来,断肢洒下的血随着他一蹦一跳的动作在街道上画出不成样子的曲线:“救命!谁来帮帮我——”、
疑惑炸弹爆炸了。
小精怪路克被冲击波一直掀飞到酒馆另一头,正门处火光冲天,塌了半边,一片狼藉。
“可恶!可恶!他说过杀伤半径只有十五尺的!”在克诺根恶魔险恶的笑声中,路克愤怒的尖叫。
四十七感受着身后扑来的热风,意得志满。“……还有使用说明书。”
第六章主宰者第二十八回合命中注定的相逢
更新时间:2009…1…71:27:48本章字数:8209
收尸人?收尸人是一群躲在印记城阴沟里的臭老鼠!跟踪你,巴不得看到你倒霉,一有机会就会像秃鹫一样一拥而上,拿光你最后一个绿角子,连你肮脏发臭的内裤也不放过!哈哈哈哈!”
浮在空中的话匣子头骨发出一阵令人寒毛倒竖的怪笑,一对充当眼球的水晶珠子骨碌碌在眼眶里来回乱转,“喀啦喀啦”口齿不住的开合,把自己储存的信息一股脑的倒出来,连输入者的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唔……别摆弄这种蒙骗外地人的蠢玩意儿啦,先生!”自称爱波妮的妓女努力咽下嘴里的硕鼠尾巴,手中木棍上还有焦糊糊的三四根:“收尸人才不是像它说的那样呢,肯定是哪个有偏见的混蛋把自己的胡说八道输进去了!”
她突然停下来拉了拉松垮的胸衣,回头盯着四十七说:“先生,您一定不会介意让我也来教这个‘话匣子头骨’几句印记城常识吧?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印记城人呢,从一生下来就呆在这座大笼子里了!”
“……他们收拾印记城的垃圾,给成千上万来笼城‘到此一游’的巴佬擦屁股……”
摩利尔走在后面。她沉默不语,任由那姑娘旁若无人的摆弄漂浮头骨,跟它说些稀奇古怪的疯话,带着他们走过印记城迷宫般曲折阴暗的街巷,朝更深处的世界走去。
“漂亮小妞,您是位预言法师。对吧?”妓女又转过身跟她搭话,她从自荐为四十七等人引路开始似乎就放开怀抱,也不管摩利尔愿不愿意搭理她,一路上常常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得不到回应便自言自语——
“您知道吗?我也曾经学习过一些法术技巧!”她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那种神情展现在倍受艰难时世摧残、青春不断被衰老毁灭地脸上,好像幽巷地洞中一朵得不到阳光而即将凋谢的残花:“小时候我看过我母亲的魔法书,还记得她教给我的……”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姑娘停住脚步,一只手叉着腰。环顾周围残破乌黯的建筑群。天上的***太远了,光芒之下一片漆黑,墙上那些或许是窗户的窟窿里没有任何光亮,连负责一到晚上就点亮街边路灯的童工们也不来这一带。
“后来她找到一个离开印记城回家地门……咒语药水这些东西可没帮上忙,还是要靠女人的方法。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也参加了。可是那扇破门只能让她自己回去——于是呢,就这样。”爱波妮撩了撩蓬乱的鬓发,忽然开始咯咯的笑:“我才不稀罕那女人嘴里说的什么家乡呢。大地和太阳,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家是印记城。是这座大笼子。”
她哼着歌儿继续走。
在黑暗的世界里,人类的其它感官会先于眼睛发现问题。拐进一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地小巷后不久,前方出现了凝涩的轮轴转动声——和淡淡的血腥气一同慢慢飘过来。爱波妮睁大眼睛,很快闪到一旁。
“让路啦,小姐们!”她皱了皱鼻子:“如果你们不想被蹭到的话!”
那是一辆又破又旧的手推车,在摩利尔的黑暗视觉中,它呈现出由大量灰度不一的斑驳色块所组成的奇怪形状。这使得连推车人散发地热量也几乎难以察觉,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和这辆笨重的推车以及车上的东西差不多。根本只是另一个会动地物件儿而已。
这一车一人也试图尽可能避开对面的来者。经过他们的时候,车轮不小心歪进一个能把人脚踝“喀嚓”一下扭断的坑里。在同样原理的力学作用下,推车地不知什么地方也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断响。大概是某根铁钉什么的终于被那身锈壳外衣闷死了。整辆车眼看就要歪倒散架——如果不是四十七一把将它拽住地话。
推车上胡乱盖着的毡布滑落下来。大概是因为几个人眼中的微光起了照明作用,毡布下的半张脸格外清晰。苍白、浮肿、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半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