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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后院柴房找到了听风,他不知何时被人敲晕了。
看到秦都巍峨的城墙,我的内心没来由感到一阵激动,比较济州和秦都,从心底我更加喜欢后者,我发现自己越是接近权力斗争的中心,血液中便会萌动难言的兴奋。
沈驰的眼中流露着极为复杂的目光,我轻易从中找到了一丝狂热,十一年的平淡生涯并没有磨去他胸中的抱负,一走入秦都,他对权力的渴望已经完全被唤醒。
沈驰和我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共同之处。
应沈驰的要求,我把他和听风暂时安置在城东禄缘客栈,他并不想让自己来到秦都的消息迅速传开,离去之前沈驰交给我一封信道:“我所要求之事,全部写在这封信中,你先面呈太后,若是她答应我的条件,我愿入朝为官,如果她不答应,我和听风仍旧回济州去过以前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
我让唐昧护送瑶如前往枫林阁,自己雇了一抬软轿径直向皇宫而来。
时近黄昏,夕阳西下,整个皇城都染上了落日的余晖,远远望去,宫墙之上宛如镶上了一道金边。
我拿出沈驰托我交给晶后的那封信,信函并未封口,我抽出信笺,仔细将信看了一遍,沈驰在信中的条件是,由宣隆皇的三弟肃王燕兴启出任相国一职,任命他为大秦廷尉,另外附上了一系列调动官员的名单。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沈驰显然是想低调介入这场政治争斗,无论是让燕兴启出任相国还是从外地迁调官员入京,分明是转移白晷矛头指向的策略,没想到他离京多年,对大秦的官员结构还是如此熟悉。不过就算晶后答应他的要求,可是以白晷的狡诈肯定会觉察到他回到秦都的真正目的,沈驰用这种方法又岂能将他轻易骗过?
走入皇宫,但见道路两旁花树上悬着无数大小不同的红色纱灯,更有千百种奇花异卉结成的各式花球花篮之类到处罗列,午门已经被装饰成为一座五色鲜花结成的大牌楼,举目所及,到处都是一片喜洋洋的气象,难道燕元宗和俪姬的婚事将近?
带着满腹的迷惑,我来到了凤阳宫。门前小太监见到是我回来,慌忙去里面传话,走到宫门前,许公公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远远便喊道:“平王殿下!你可回来了……这两日太后正在念叨你呢!”
我微微一笑,却不知晶后思念的是我还是沈驰。
许公公引着我向宫内走去,低声道:“平王回来的真是及时,明日便是皇上大婚之日,他若是知道你能够出席,肯定会十分高兴。”
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俪姬雍容华贵的俏脸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记得临别秦都的时候她曾经在草亭发出的感慨,这座皇宫在她的眼中也许只是埋葬青春的坟墓,明日的大婚,在她的眼中更像一场青春的葬礼。
晶后背身坐在镜前,雪白的香肩在黑色长裙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从镜中看到我的全貌。我放慢了脚步,也渐渐看清了晶后的俏脸。
她的目光平淡而冷静,我的来临没有带给她任何的欣喜,我早已狂热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我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触动晶后心弦的地步。
“儿臣胤空参见母后!”
晶后仍然没有转过身来,淡然道:“沈驰呢?”
我恭恭敬敬道:“儿臣把他安置在宫外客栈之中,沈驰让我先将这封信呈给母后。”
晶后这才转过身来,长裙领口很低,露出部分细腻的冰肌玉肤,让我顿生一亲芳泽的想法,可是看到晶后冷淡的表情,我只好强自压下内心的欲望。
晶后看完那封信,缓缓放在梳妆台上,许久方道:“沈驰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我充满询问的看着晶后。
晶后道:“肃王燕兴启向来和我不睦,我若是让他成为相国,岂不是又在朝中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对手?”
我低声问道:“燕兴启和白晷的关系怎样?”
晶后道:“两人没有什么深交却也没有什么矛盾!这燕兴启绝非善类,先皇在世之时,曾经任命他掌管财粮司,没想到他居然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先皇一怒之下将他官职除去,永不录用,他的肃王头衔也是三年前获封,像这种惫懒人物岂可出任大秦相国的重位?”
我笑道:“母后难道看不出沈驰是想转移白晷的注意力吗?”
晶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过……若是让燕兴启出任相国,白晷未必会答应。”她沉吟片刻方道:“你马上带我去见沈驰!”
我犹豫道:“沈驰目前并不想暴露他已经来到秦都,母后一举一动都为人瞩目……”
晶后淡然道:“白晷这两日忙于他女儿的婚事,应该没有过多的精力顾及其他,再说……我又岂会大张旗鼓的走出宫去!”
我和晶后乘坐软轿来到沈驰所居住的禄缘客栈,沈驰已经歇息,我敲了很久的房门,他才起来把门打开,他衣冠整齐,床上的被褥也已经叠好,沈驰笑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我恭恭敬敬的请入晶后,晶后微笑着走向沈驰:“沈卿家可曾记得我?”
沈驰深深一揖道:“草民沈驰参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免了!”晶后来到桌旁坐下,我和沈驰分立她的左右。
“沈卿家请坐!”
沈驰依言坐在晶后的对面,神情宛如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晶后将那封信函放在桌上向他推了过去:“沈卿家为何保荐肃王?”
沈驰道:“保荐肃王意在转移白晷的指向,太后应该可以想到。”
晶后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封信中涉及迁调的官员竟有二十余人,而且多数都不在重要位置。”
沈驰笑道:“若是重要位置上的调动,恐怕白晷也不会同意!”
晶后星眸充满询问之色。
沈驰道:“恕草民直言,太后之所以把臣从济州请来,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用臣来制衡白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