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需要两个小时,之后令人烦恼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我忍着,我等着……
这种死法很痛苦,如果有可能我该将濒死经历告诉后人,提醒自杀者谨慎选择死亡方式,割腕不好——放在最后考虑吧。煤气比较可靠,但危险也大,容易伤及无辜。算了,我是没机会选择其它方式了。
但是,再次声明:割腕,很痛苦,很冷,很痛,冷到全身颤抖,痛到浑身抽搐。
我看着两抹血红污染了丝弦,污染了雁柱和框板。它们在变模糊……一片血红……
尔大哥,这次我能看见你了吗?等等我!不要急着过奈何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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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影子晃动在我眼前,是你吗?尔大哥,你来接我了吗?
无声的影子依旧晃动着,越来越近。
当我看清楚他的面容,我失望极了——是乔泰。
“你居然敢跟我一起死?可恶!”我骂道,真是奇耻大辱,“滚开!”
又过了多久?不,不该提到跟时间有关的一切。时间只对生者有意义,死者不再需要。
另一个影子也贴近了我,“拾伊!”他唤着我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
是池春树。
一想到他,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你也良心不安、追随我来了?不,我不会原谅你,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可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抛弃了我。你不配跟我死在一起,滚开!”
“柳小姐,”第三个男声从远处飘来,近了。“你感觉怎么样?”
老天,他是龙须川进?还是——龙须川步?一定是龙须川步。是他,这个阴魂不散的无头鬼,怪不得我这么倒霉啊,是他一直向我索命吧。
“我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让我陪你的头颅吗?一个鬼还需要头颅?你以为自己很帅是不是?死了也要扮酷勾引女鬼吗?”
“拾伊,别说话了。”池春树痛苦的双眸俯视着我。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白的。
“活着不能说,死了还不能说吗?”我狂笑起来,笑音虚脱。“龙须川步,我不怕你。来呀,你这个无头鬼!漂洋过海辛苦而来,却身首异处,再也回不去了!哈哈哈!”
哎呀,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痛,鬼难道也会怕痛?
我看向令我感到疼痛的地方,惊恐地发现是乔泰在动我的胳膊。
“你这个吸血鬼,还想占我的便宜吗?”我狂吼道。乔泰害怕地看了我一眼,退到一旁。“你怎么没下油锅?”我怒视着他,“还有,你们为什么还纠缠着我?滚开,我要见尔忠国,我要见他,你们别挡着我的视线!”我声嘶力竭地朝围拢在身旁的影子叫着。
在一片惊呼声中,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手背上一阵刺痛。当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戴着大口罩的护士在给我做穿刺。顺着输液管,看到了高悬起的一只输液瓶。
我还在人间?没死?
怪不得我还是见不到我的尔大哥。
悲从中来,我放声大哭,哭得护士连忙出去找人。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床铺,从装饰物和新旧度看不是一般待遇。
特护病房?真TM高档啊。
我认输了,认输了还不放过我吗?我挣扎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了。但是我的腿可以动,还好,他们没固定我的膝盖。
我伸出腿,踢向输液架,输液架固定在墙上,根本踢不动。我看着“滴答滴答”向下坠的液体,恰似一声声濒死的呻吟禁锢在另一个透明空间里。
我拿脚缠绕住输液管,猛地向下拉,输液管被我从输液瓶里拔了出来。血液瞬间回流填塞进输液管内。
冲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是老狐狸。护士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将输液管重新插回瓶上,又将针头从我手上拔下来,换了一个干净的针头。
老狐狸并不急于驳斥我的极端行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决心认输了,但是你忘了一点,任何赌注都是有代价的,你既然输了,作为输的一方必须接受严厉的惩罚。”
我懒得听他的狗屁胡话。“尽管来惩罚好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你的惩罚?”
老狐狸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拉开窗帘,命令护士扶我坐起来。“看看外面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窗外的一片空地上聚集着一帮男男女女,一、二十个人,其中两个是孩子。“你什么意思?”我像一个白痴问道,脑袋空空的。
“看看你的懦弱造成的后果吧。”老狐狸说着,推开窗户,朝外面挥挥手。
“你要干什么?”我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队端着刺刀的日本宪兵,在空地上架起了机关枪。人群一阵骚动,孩子惊吓得哭起来。
他要杀死他们,一帮无辜的平民百姓吗?
“不要!”我惊呼道。
然而,枪响了……
我眼睁睁看着刚才还鲜活的人一个个变成了冤魂,前后不过数十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