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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就该忍气吞声,甘愿夹着尾巴做亡国奴了?”我逼视着池春树的眼睛。
车猛然打了一个弯,开车的鬼子兵冲外面“八嘎”叫了一声,我的脸撞向池春树,令人尴尬的,我跟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啵啵”了一下。
池春树就势搂住我。“我不该责怪你,如果他早就有所设计,是防不胜防的。但是你不可以嫁给龙须川进,我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我连我自己都不爱。”我推开他。“当初如果不是你迈出错误的一步,我根本不会遇到今天这种倒霉事。”我迁怒于他当初的决定。那时候就算死在日本宪兵手上,也好过后来受那么多活罪。
“我错了行吗?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面临的困境比你想象的要难得多。”池春树眉头紧蹙。“我曾经请求井上泓一允许我恢复平民身份,不止一次,但是他每次都一口否决,说事关帝国荣誉和利益。现在想来,他不会让我们如意摆脱他的控制。他很有野心,所谓的崇高理想比希特勒还疯狂。”
“好倒霉,我该怎么办哪?”我将头扣在车窗上,脑袋一阵眩晕。“我真想一死百了,可这样不就等于认输了吗?我不能让那个老狐狸猖狂得意。可是,这太糟糕了,我怎么可以嫁给一个鬼子?我真想掐死他,管他是龙须川进还是龙须川步。万不得已的话,我就算掐死自己也不能背负汉奸的骂名,更不能让那只老狐狸奸计得逞。TMD日本猪!”
“拾伊,别乱发牢骚。”池春树扳转过我的身体,极认真地看着我,“我正在和川进想办法。他说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你不要干傻事,连想法也不要有。我们必须活着等到战争结束。”
我苦笑一声,还有五年时间呢,可这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得的日子多难捱啊。
“刚才那只老狐狸跟你说什么了?”我想起他告辞之际老狐狸在门口对他嘀咕着什么,可惜我听力再好也用不上——可恶的日语没一句听得懂。
“你不会愿意听的。”池春树将头转向车外,拿后脑勺对着我。
“我想知道,告诉我。”我看着他的后脑勺。
“婚礼的事情。”他郁郁地回答道。
“好啊,差点忘了恭喜你了,井上家的乘龙快婿,恭喜你不仅交了桃花运,而且事业风顺发达。”我酸溜溜地讥讽道。
池春树猛地扭过头来,愤怒地看着我。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凶暴的眸光,我抖战了一下。
“你好像一点不反对这门亲事啊。”我嘟囔道,嘴角勾起。
“拾伊,你好过分!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却来奚落我,把我伤心到死才甘心吗?”他像发怒的狮子,声音大极了。开车的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在这个日本人什么也听不懂。
我后悔不迭,一定是刚才气昏头了,才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对不起,我、我心情不好。”心慌乱着,我主动认错。
“我更不好!”他几乎在咆哮,眼眶已经红了。
“春树!”我无措地看着他,感觉心在痛。我越想把事情简单化,结果反而向更复杂的方向发展。“是我太蠢了,是头大蠢驴!我不该跟那个老狐狸打赌,他太狡猾了!TMD日本猪!”我也愤怒地吼叫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和春树过于激动的声音影响了开车的那个日本人,又一个急转弯,池春树的脸向我压来,他借势又搂住我,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没能推开他。他的唇随即紧紧压住我的唇,带着痛苦的颤抖。我尝到他咸咸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在我的唇上。
那是他无奈着的渴望,孤独着的索求吧——我顺从了,承接着他咸涩的泪水的滋润。我承认我很害怕,如同陷阱中的困兽,张牙舞爪却漫无目标、无计可施。他的吻就像镇定剂,能让我感到一丝宽慰,一点安全。
让他吻吧,我告诉自己,可我同时意识到他吻了我的同时我也在吻他——与爱无关吗?
混乱的大脑已经无法判断行为的目的性,我只想就这么迷醉下去,直到灵魂出窍,飞向自由,见到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送我到舞厅门口,池春树明澈的双眸看着我,充满温情。“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他像在发誓,又像在安慰我,并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仿佛过了很久。“好吧。”我喃喃地说道。
他的目光瞬间充满惊喜。“你答应了?”
“是,不过有条件。”我茫然地说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答应他,但脑袋里最原始的思想替我找到了答案。“带我去打鬼子,我就跟你走。”
池春树略显吃惊,但他很快点了点头,抱住我,在我的唇上坚定地吻了一下,算是承诺,也算是吻别。“等我。”他留下
140、陷阱。。。
这句话,满怀信心地踏上车离开。
我却依然呆呆地伫立在街头,像一截生了根的木桩。脑海里回旋着一种声音:“离开,远远的,打鬼子去,远离这块伤心之地……
“上帝啊。拾伊,你终于开窍了!”我又被人搂住,被人紧紧地,激动地搂住。她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淼玲。”我虚弱地唤了一声,晕倒在她怀里。
三天里,浑身一丝气力也没有,我病了。医生说我经络气脉混乱,可我自己知道,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