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没理由关我们。”池春树答道。
“日本人这么好说话?不恫吓一番或打个皮开肉绽,会轻易放过我们?”我觉得他太乐观,说不定日本人做出此番伪善之举是出于什么阴谋,只是目前我们尚不知道。
“没事就好。拾伊,我去给你要几片西瓜来充饥,我刚才听到你肚子在叫唤。”
“别去!怎么能跟鬼子要东西吃?”我立即表示反对。
“拾伊!”池春树显然对我的犯倔感到为难,“你就这么想好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跟他们要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
“你若有本事你去要吧,我怕吃了拉肚子。”我担心他去是自找麻烦。
池春树还真去了,跟门口的宪兵打了一个招呼,得到允许后,他走向那几个吃西瓜的鬼子,蹲下来跟他们叽里咕噜说着话。奇怪的是那些鬼子笑着,跟他聊了起来。没费什么劲,其中一个鬼子抓了半只西瓜递给他。
他小跑着回到屋里。找了半天,不知他找什么东西,结果拿了根棉签到手上,用木棒那端将西瓜最上面一层刮掉,对我说道:“这样不会拉肚子的,放心吃吧。”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没接西瓜。
“好啦,拾伊,我没当汉奸。你就吃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笑道。
“真没看出来你很有本事啊。”我想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鬼子对他毫无芥蒂呢。我还以为他会低三下四地求那些鬼子赏赐点西瓜给他,可他就好像跟自己人之间唠嗑一般。
“你怎么要来的?”我好奇地问他,不客气地将手伸进西瓜内挖出瓤来。我真的饿坏了。
“吃吧,不吃白不吃!”他说着,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吃,比他自己吃还开心。
西瓜只有七层熟,但味道挺甜。我抓了一块瓤塞进他嘴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也借用他说过的话。
我们很快瓜分了这半只西瓜。
抹干净嘴,我问池春树:“既然我们是普通百姓,他们为什么还不放我们?打算设宴替我们压惊吗?”
池春树乐了,笑道:“等他们录完口供会放我们走!他们去带贺郎中了,我想不会太久。”
“倒霉的事情还没完呢。”我想起了贺郎中那副汉奸嘴脸,又担忧起来。
“放心吧,你要对我有信心!”他拉起我的手,好像很想对我说什么,但是又犹豫着没说出来。
“怎么了,春树?”他很少这样过。印象中他对我一向坦诚,有什么说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吃了不少苦。”他露出怜爱的目光,将我的刘海整理了一下。“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将自己利用食物相克原理故意弄吐自己的事情大致告诉了他。
“我就知道拾伊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欣慰地笑着,目光充满宠溺。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个尔忠国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问道。
我真怕想到那个人,但是他这么问,我想应该告诉他。正当我要开口,门外响起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贺郎中惶恐不安的脸随即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内。
“我们有事可做了。”池春树拍拍我的手。
审讯
室设在二楼一间充满腐败气味的屋内。
简易的长条桌后、油漆剥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颧骨突出的日本军官,长着一对挑剔的眼睛。他只穿着白衬衫,没穿军装,也没戴军帽。在他身后站着翻译官,正是为山下小队长做翻译的那位,身上换了一件短袖丝绸衫。
张队长和另一个穿制服的伪警察也来了,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日本军官正在看一份报告单,不时拿笔在上面圈着什么。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日本兵端端正正地坐着,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估计是记录员。
我和池春树被安排坐在一张矮长凳上。
贺郎中没敢坐,跪在地上,一副奴态。
日本军官开口了,说的是日语。翻译官在旁边问贺郎中:“这个女孩你认识吗?”问完,指了指我。
“据小池说是他的未婚妻。”贺郎中讪笑着,一脸的媚好之色。
翻译官翻了翻眼睛:“这么说你并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跟那两个刺客一道来的。我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她。”
翻译官用日语跟日本军官说了一通。
“他们到你的诊室干什么去了?”翻译官又问道。
“来治疗枪伤啊。我一看他们并非良民,断然拒绝,他们威胁我,我也没答应。后来,小池愿意给他们治疗,跟这个女孩一起到后面去了,我和马车夫都被他们绑在前屋。我使出了浑身力气才把绳索弄开,不顾被打死的危险赶到大街上给皇军通风报信。这些情况侦缉队的胡队长和警署的张队长都知道的。”他说到这里向张队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点点头证实他所言属实。“后来也是我领他们去我那里捉拿刺客。我做这些可是一分钱也没要,为皇军办事哪能图钱呢?我是良民啊。”贺郎中竭力表白自己的衷诚。
翻译官又将贺郎中的话翻译给日本军官听。
日本军官挑剔的目光扫了贺郎中几眼,鄙夷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这里。他上下看着我,脸沉郁着,良久,目光瞥向池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