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决早早地就给宫里去了信,不只是为了这次的事情,令符丢了,还丢在了绝刀门身份不明的主子手里,这也是尤为重要的一件大事、或者说,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
徐束的情况好了许多,徐菱和徐坤已经带他回家了。临走前许念还叫徐菱帮忙给琼顶山里的邝渊带了信儿,绝刀门的情况愈加复杂,她暂时还回不去,况且,还有两个孩子要送回杭州去。
“唉!”许念叹气道:“信是送到了,结果都没人收,这两个孩子又黏得紧,我实在不放心他们跟别人一起回去。”
“那沐公子呢,他跟你一起去?”徐菱问道。
“我还不知道呢……唉,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回去,但我看得出他俩都很想家,从这儿到杭州最多十天,找人找个七八天,来回最多一个月。”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我回去就跟你师父报信。”徐菱无奈道。
林琮的回信五六天也没有到,不像是他以往的作风,林决又给林冼写了一封信,问了问情况,原来林琮先前病了,现在已经大好,林冼会把消息转告给林琮。收到林冼的回信时,许念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林琮的床头需要儿子尽尽孝,不过那个最合适的人是太子林冼。杭州城是个好地方,没有绝刀门,没有面具人,他正好可以跟许念一起去瞧瞧。
“杭州冷么?”许念缩着脖子问。
“跟泸州差不多,嗯……可能要冷一些。”苏厢抿着嘴答道。
“你们的衣服都在后头箱子里呢,要是冷了就穿上。”许念掀起车帘坐在外头。
“……我呢?”林决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许念白他一眼道:“你快进去吧!”一会儿又说:“尽吃飞醋。”
车里的人都坐稳,许念扯起嗓子喊道:“各位爷都坐好了,小的这就走咯!”手中的鞭子一挥,马嘶鸣一声,哒哒地往城外走去。
☆、杭州
平南王林磬在世的时候就想过把都城建在杭州,只不过林琮为免劳民伤财,仍沿袭前朝旧制,以东京城作为都城,由此可见杭州城的繁华程度及其重要地位。
苏厢家在杭州城里,他娘早就去世了,现在跟在嫡母身边教养;向易之就住在杭州城外的小何村,从小跟爹娘在水边打渔,根本没进过城,唯一一次进城还被人给骗走了。不过向易之倒没留下什么阴影,进城之后立马很兴奋地四处张望。
“以后你还是别驾车了。”林决把银子递给车夫,回头冲许念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上次我不驾得挺好的嘛,这次纯属意外。”许念答道。
林决笑了:“是,车轱辘都磕掉了一个,纯属意外。”
许念叹气:“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想念林雨,他什么都会干,简直是二十四孝好仆人。”
林决安慰道:“过几天咱们就能回去了。”
到杭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街上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趋势,楼坊台榭纷纷燃起花灯,道旁陆陆续续响起摊贩的吆喝声,甜汤和元宝桂花糕冒着热气,空中满是甜腻诱人的香味。
“这儿晚上比东京还热闹呢,人多得跟下饺子似的……诶,你听见琴声了么?”许念侧着脑袋问。
林决眯着眼听了一会儿,点点头:“汉宫春,词倒是应景。”
许念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间楼前,琴声更近,她往里望了一眼,这个什么坊的,瞧着跟林决的私院很像,里面也种了不少的竹子,还有潺潺水声和茶壶里升起的袅袅雾气,她觉得很亲切。
“进去瞧瞧。”许念大手一挥,领着两个孩子往里走,苏厢扯扯她的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许念问苏厢。苏厢脸涨红着还没说话,那边已经有人迎上来了。竹青的罗裙配着素白绣纹的袖衫,整个人像是一片竹叶,就这么飘飘荡荡地到了许念跟前:“几位里面请。”
许念眯着眼,眼前这个姑娘不仅模样清秀出挑,连嗓子也是清亮跟黄鹂鸟似的。向易之从来没进来过这么高雅甚至带着仙气儿的地方,虽然有些拘谨,但眼里掩饰不住的都是好奇,到底是个孩子,又快要回家了,现在绷都绷不住了。
“我们听琴。”许念扫了一圈儿,听琴喝茶的人还不少,一个个都是书生打扮,文绉绉的小声说着话,有的桌上还坐着掺茶的姑娘,比眼前这个还要漂亮几分,偶尔浅笑着跟客人搭上一两句话,落落大方。
“这位公子是……”眼前的姑娘望着门外的林决犹豫地问道。
“我们是一起的。”林决无奈摇了摇头,跟着许念到里面一张桌前坐下。上茶的姑娘放下茶具就退了下去,许念还纳闷儿她怎么不给他们倒茶,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台上的琴声吸引过去了。虽然她以往没有听过琴,什么高山流水也只在话本上见过,但这曲子一出来,就让她有种通体舒泰的感觉,像是跨过林海,跨过雪原,跨过万丈高山,跨过万里烟波,然后缓缓沉淀安宁,归于平静和喜悦的感觉。
“弹得真好。”许念撑着脑袋呆呆地说道,半晌才反应过来,问林决:“我看客人都赏银子了,咱们是不是……”
林决笑道:“你才想起来,我都赏过了。”
“多谢,下次喝茶我请你。”许念笑着拍拍林决的肩。
一旁的苏厢脸又发红,瞅着许念,许念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有什么话就说,也不怕憋怀了?”
苏厢瞧着同样一脸好奇的向易之,咬着嘴唇说道:“其实这个落玉坊,就是……就是那个院子……”
“什么院子?”许念反应了一瞬,顿时瞪大眼睛道:“妓……妓院啊!”接着又啧啧称奇道:“我说茶楼里的姑娘怎么也这么漂亮,感情这是妓院。我看话本里写的,妓院不都是那种松花桃红的裙子,见人就扑上来喊大爷的那种么,我刚才还以为是个卖书画的茶楼来着……”
苏厢脸一直红着,解释道:“你说的那种都是最下等楼子,文人雅士、书生墨客一般都瞧不上那种地方,落玉坊是杭州出了名的雅院,这儿的姑娘也都念过书,跟客人们很谈得来。”
许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话本上倒是没说过,不过那些文人雅士来这儿听了曲儿,作了诗,喝了茶,最后不也是为了找姑娘么,弄得好像多正经似的,道貌岸然呀!”
林决给一直惴惴不安的苏厢和明白之后就无地自容的向易之一人倒了一杯茶,又对许念说道:“以后话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