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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地勾出轮廓,仿佛屋檐雨帘下遥遥相望时的一丝心动。
裁缝爷爷叼着刚装好的烟斗大摇大摆地走到摇椅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看着傻乐的木彦嘿嘿一笑:
“试衣间还是老地方,看看还有要改的地方不。”
“就冲您这陈述语气也必须没有啊。”木彦在试衣间谄媚地拍着马屁。衣服顺滑,像第二层皮肤那样贴合在她年轻匀称的身体上。
当最后一个盘扣系上,木彦推开门站到镜子前时,轮到老爷爷发愣了。木彦回头一笑:
“咋样?不辱没您这手艺吧。”
“就冲您这陈述语气也必须没有啊。”老爷爷毕竟老江湖,太极打得漂亮之极,“去配双好看的鞋子吧。这种中长款的旗袍现在没多少小姑娘穿,也没多少人能穿的好看。”老爷爷重新躺在摇椅上晃了起来“头发也别太素了,小姑娘嘛,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一眼看去,舒坦。”
木彦付好钱,留下那包芝麻酥饼,裁缝爷爷干脆大方地接过来边吃边送木彦出了门。
她转头直接跑去商场挑鞋子。换了两家商场,终于找到一双枚红色配杏色的中跟鱼嘴,六七公分的粗跟,既不平庸也不凌厉的高度,加上枚红色鞋底,她一眼就看上是它。重新穿上那件旗袍,跟这双鞋最后试了一下搭配效果,周围一圈目光无论男女都被吸引了过来。木彦心里轻轻笑了一下。那就这样吧,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开心地度过每一天。即便最终要凋谢,也要前所未有的绚烂一回。
天色尚早,虽然在外奔波一天,可是木彦仍然不想回家。还有一个地方应该去啊,她欣喜地决定去老奶奶家,把这件用她收藏的布料做成的旗袍穿给她看,老人一定会很高兴。但确实是累了,索性打了个车直接杀进巷口,在她的指点下开到老人家门口。
然后,她看到一辆救护车。心脏猛然收缩。多年前那个雨夜,当元浅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时,也是这样白色的车辆红色的十字,还有刺眼的闪光和刺耳的叫声。
木彦冲过去抓住一个医务人员的手臂,用恐惧得发抖而不自觉的声音问道:
“这家的老人怎么了?”
年轻的小护士耐心地扶着她的手臂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老人早年间有过旧伤,如今正是雨季,人也毕竟老了,有些酸痛耐不住,发作了一次。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也要离开了。您是老人家属吧,进去吧。”
木彦谢过了护士,进屋回身关上了门。她走到卧室门前,老人并没有睡下,只是倚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晚霞,那片红色映在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的面容仿若回到年轻时一般,安静纯真。
木彦轻轻敲了敲门,老人扭过头来看见是她,高兴地笑了起来,便伸手扭开床头的一盏落地灯,温暖的橘色灯光代替了晚霞那燃烬一般的红光,铺满了卧室,老人看起来很精神,心情也很平和,问木彦怎么会过来的。
木彦从方才的恐惧中努力回过神来,想了一下,这才举起手里的袋子:
“上次从您这里拿的料子,旗袍今天刚做好的,本来想过来给您看看。。。。。。您还是不要太累了,好好休息吧,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老人摇摇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这里,”她用手按按左边肋下,“年轻时风里爬雨里滚的,哪像你们现在这么体面,也就受过一点儿伤,当时的医疗条件,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最近几年保养得也都挺好的,平时都没事。哎,就是老了。”老奶奶的眼睛终于黯淡下来,叠加在她身上那个少女的幻影在她眼中消失了。木彦觉得自己手中那件线条妖娆的旗袍简直是个天大的讽刺,她仿佛握住一团荆棘。
但是老人依然笑呵呵的让她抖开那件旗袍。老人的脸再一次变得柔和,她许久没说话,只是摸到床头的老花镜戴上,让木彦把衣服拿到灯下,老人伸出手托着衣服,细细地打量着剪裁和做工,最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总算对得起这块料子。又恰好是你这丫头穿。”
木彦沮丧地快哭了出来,连忙把衣服折好收起来,给老人端来一杯水,问她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照顾。
老人一次一次地摇摇头。她看着木彦,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又似乎不好开口的样子。
木彦奇怪地问道:“没关系的奶奶,我这周都放假,有什么事您说。”
老人终于有些为难的张口:“这个周末,能不能来我这一趟呢。”然后垂下眼睛,慢慢说道:
“下周我就要走啦。跟你道个别。”
木彦茫然地摇摇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要走?去哪里?这不是您家么,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