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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蒋公子可知李大人,张大人,延福公公与当年柳府有过恩怨?”
蒋无垠冷哼:“那三个老色鬼看上烟儿,凭着官员身份相争,柳老爷为护爱女,可把他们三个打得半死不活,此事我怎会不知?”
萧玉桐赞赏点点头,煞有其事道:“那三人正在府上做客,忆起当年因妒火之心,陷害柳府私运军火,十几年来深受煎熬,悔不当初。”说罢,自袖中取出一卷白纸,扔给他,继续道:“三人联合签名,欲将真相告知天下。”
蒋无垠展开纸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落款处赫然有手指印,眸色更冷,抬眼看他:“太子果然对皇帝敬重有加,就算使出这等李代桃僵之计,亦要护住清廉之帝名声。”
“你我都知,真白永远不能被揭开。”萧玉桐已没了玩笑之色:“既然他们都已承认罪状,此事不该连累妻儿,且放了罢。”
蒋无垠查阅完毕便合上,收入袖中,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父皇,让他安详地走。”
蒋无垠回身看他,他亦看着他。
柳府的遗腹子。
执杯的手轻轻颤抖着,这事要如何开始?
该说那一支木兰簪?
还是说那错得离谱的花膳?
他该如何说起,他并非不足月出生的孩儿?他的父亲姓柳,名易天,他的父亲并非高高在上的王,而是江湖侠客。
他早该猜到,为何江柏阻止沫然追查此事,因他早已知晓母妃当时有身孕,真相一旦被揭开,母妃的身世自然暴露,所以,他选择了埋藏。
古道柳岸,他并没有任何感情,他生在皇室,便已注定与杂乱江湖毫无瓜葛,包括人,包括事。
可当他拿起长长的名册,看着为了利益蒙蔽的人心,他终于清醒,他是愤怒的。
他必须登上帝位,他要拿天下来偿还柳府的含冤而眠。
——锦书殿
殿外的嘈杂惊醒了床榻上沉睡的人,冷风透过窗棂肆意撩动床幔,只听得‘咳咳’一阵咳嗽声,半响,似乎顺了气,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来人。”
殿内空寂无声响,那人又等了许久,勉强支起身子,捂着胸口忍住了咳嗽声,叹气又道:“来人。”
良久,还是无人回应,许是他亦觉得奇怪,便要翻开被子下床看个究竟,不料还未动身,已有一把银剑抵住他的脖子。
月色随着风倾洒进来,火红的长裙似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
☆、第二十二章掌控
静寂无声。
“你是何人?”萧君疑咳了几声,惑问道,朦胧月色,红衣女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她的脸笼罩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神情。
他的问话无人回答,便坐直身子,惊觉得冷了裹紧被子,他看上苍白无色,仿佛随时要倒下般。
剑移半分,来者索性收了长剑,声音孤傲冷清:“你不怕我杀你吗?”
萧君定定看她半响,脸上因咳嗽憋得潮红,良久,松下一口气:“我已等你许久。”
晩倾涯不作回应,似乎再等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五年前,他出巡路过少新派,曾远远见过她,她的容貌还不似如今这般锐利,与幼时十分相似,那日,她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乞求江湖门派联合上书为柳府鸣冤。
那时,他便知道,无论过多久,她会来的。
于柳府,即便再选择一次,他依旧如此,他得到的天下,便要守护苍生。
晩倾涯冷眼撇下,红唇扬起:“那你可猜到,我会带着什么来找你?”言罢,展开手,掌心赫然有一支金丝刻纹,雕花模样的簪子,模样极是精美,只惜玉石已有了些裂痕,坏了这典雅之美。
萧君抬眼看她,低咳几声,半响才顺畅了气:“她是无辜的,你我恩怨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她似听到了极好笑的话,眉眼笑弯,确实冷漠无比:“无辜之人?”靠近,挑眉笑道:“我倒想看看谁是无辜之人。”
“此事我一人承担,与她无关。”
晩倾涯看着他,旧亿中雍容华贵的蓝衣公子已没了神采奕奕,眼前这人,竟淡如秋水,她以为他会跪在地上忏悔,求她放一条生路的,他会后悔不该将罪名栽赃给柳家。
而他,却将生死看得这般淡然。
抬手,掌风使得他低首承受,不由自主闷哼,此时手中的药丸猝不及防进入他喉咙。
“父亲于你真心相交,而你为了那贱人,诬陷柳府一家,上百家仆侍女死无全尸,如今在我面前忏悔,你不配。”
萧君一阵干呕,许是打乱了气息又引来低咳,手帕上咳出鲜红的血,呼吸倒是顺畅不少。
“抄斩柳家,实是时势所逼”
话未说完,锋利的剑尖划破他的手臂,挑开了他肩上的被子,鲜血染红里衣,剑风凌厉狠决刺穿了他的肩,晩倾涯靠近他面前,绝美的脸狠戾无比:
“时势所逼!在你的嘴里只是时势所逼?”
晩倾涯揪住他的衣领,运功轻点足尖,一道强烈的风打开窗棂,二人飞出,徒留一阵摇晃着窗棂,凤鼓动着纱幔,接着月光依稀可见地上躺着粉色身影,她趴在地上,眼角流出了红血,充满恐惧。
殿内静悄,忽的亮起了明火。
萧玉言吹灭手中的火折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皱眉。
侍卫持剑而进,殿内四处翻找,为首将领走到窗前,见远处还没消失的红衣,厉声道:“追!”
冷寂的宫廷,亮起了明火,层层侍卫整列而至,夜空中不知从哪出现黑衣人,四方而至,身形快如鬼魅,众人才看清了眼前,而剑已刺进胸膛。
晩倾涯站在琉璃鸾殿最高处,冷眼看着各宫各殿厮杀,风杨起她的墨发,细雪使她眯起了眼睛,唇角淡淡地牵着笑,若仔细辨认,她的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